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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盏茶的功夫,赵铭恩松开她的足踝,“可以了,王妃觉得如何?”
越棠缓缓扭动右足,冲他赞许一笑,“很好,很舒服。”因坐在茶案上,她高出赵铭恩一头,居高临下的视觉效果,加上通体舒畅的轻松,让她有腾云驾雾的飘飘然之感。不假思索地,她微微抬起腿,那只才刚在他手中的焕发生机的右足,轻轻在他肩头点了下。
“好奴才,今日府里有庄子上新供的郁金龙眼酿,回去赏你两盅。”说完从茶案上跃下,整理衣袂,扶了扶珠钗,蹁跹扬长而去。
赵铭恩站在原地,表情僵硬,半晌垂下眸,视线落在被她足尖拂过的肩头。
他应该嫌恶地拍两下才对,可适才她做完这无理的动作,他的下意识反应居然是——
“王妃这两日骨骼挫伤,不宜饮酒,待日后奴为王妃治疗完,再解酒禁。”
好在忍住了,没说出口。
赵铭恩牵唇苦笑,提袍迈步,跟上她的身影。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
越棠回到王府,痛痛快快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襦裙出来用午膳,等满头青丝晾到半干,正好上榻歇午觉,再醒来时神清气爽,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双成有眼力见,捱延到这会儿,见她回复了活力,方才打听先前酒楼中的情形。越棠正想同人聊聊应接不暇的怪诞事,便没含糊,喁喁地向双成一倾而尽。
双成听得满头困惑,千言万语化为一声长长感叹,“王娘子与阿郎、王娘子与二皇子、阿郎与长公主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越棠说可不是嘛,“兴庆宫的事暂且不去说,我可以确认,阿兄与长公主之间一定有什么——我很少见到阿兄心虚的时候,但今日我同他提起长公主,他遮掩得再好,还是露了怯,他们过去一定有渊源。”
越棠笑得意味深长,“两个人还都假装不认识对方,越是如此,越是惹人遐思啊。”
双成完全不怀疑她的判断,顺着想下去,恍然大悟般拍桌道:“阿郎这么多年不愿意议亲,难不成,是因为公主殿下?”
越棠琢磨:“阿兄延兴五年入仕,那年长公主十八岁,尚未出降,若他们二人打从那时候起有情,也不是不可能。”
“那一定是段缠绵悱恻的过往。”双成无不遗憾,“长公主下嫁驸马已经四年有余,阿郎却还是没放下,可见当初用情至深。”
“用情至深”四个字同阿兄的形象联系在一起,越棠直打了个冷颤,不敢再想那种画面。
她十分不解,“真不知道长公主瞧上阿兄什么,阿兄此人嘴毒心也硬,他不认同的事,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软磨硬泡都没有用。还不像赵铭恩,他是嘴上说的话不好听,但心是软的,行动起来也不含糊。”
双成闻言,起初不觉如何,还跟着默默点头,片刻后越想越惊讶,不禁偷瞄越棠好几眼——阿郎与长公主是什么关系,王妃与那马奴又是什么关系?她竟拿马奴与阿郎相提并论!下意识的话语最能体现潜藏的小心思,或许王妃自己都没发现,那马奴的地位,竟然已经如此之高了吗。
双成不由拢起细细的眉头,艰涩地转开话题,“王妃,兴庆宫那边,真的不需要担心吗?”
双成是个乌鸦嘴,转天上,麻烦真的找上了门。
第27章 晋江文学城6看什么,你快来帮我一下……
平望来传话的时候,越棠正在后苑紫藤花架下荡秋千。晃荡间暖风簇簇,花雨阵阵,斜阳漏下斑驳的光影,秋千高低摇曳,仿佛在轻软的梦里徜徉。
一切都美好得不似人间,直到满天花影中,现出平望略带愁容的脸。
“王妃,宋大人来了,说是带着兴庆宫娘娘的令旨。”
几日不见,越棠都快忘记宋希仁这号人了,这会儿突然冒出来打断她惬意的生活,让她对这个名字越发没好感。
回头示意背后的双成停手,任由秋千越荡越低,停稳后,一跃而下。
“这个时辰了,贵妃娘娘有什么示下?总不会是想请我用晚膳吧。”
天气渐暖,白日渐长,申末时分天光犹盛,可实际已到了关门闭户、阖家其乐融融的时候。
平望无不忧虑地说:“睿王府素来与兴庆宫无来往,贵妃娘娘突然有令旨,王妃还是小心应对。要不要”顿了顿,压声问,“要不要告知长公主,请殿下居中斡旋?”
越棠慢悠悠穿过后苑,步履笃定。如今她得那推拿手法卓绝的马奴嘱咐,行止坐卧愈发注意,天塌下来也乱不了她的步伐。
她安抚似地拍了拍平望的手,“不必啦,我应付得来,别总想着麻烦别人 。”
宋希仁因带着贵妃令旨,被请入王府中路二进上的正殿等候。越棠先回房换衣裳,复又重新匀面梳头挽发,一切准备停当出来,西边天幕上已攀上缕缕红霞,似泼墨般几笔潇洒写意的挥洒,笼罩着连绵的殿脊与飞檐,映衬人间浮华万象,无边璀璨而浩大。
游廊尽头处有个人影,在澄黄的光影里柔软熨帖。越棠起先没在意,走近了发现人影似乎是在等她,辨认眉目,不由笑起来。
“赵铭恩。”招招手,他便迈步跟上来,越棠心情不错,含笑问,“在等我呀,有事?”
他沉吟片刻,“王妃今日感觉如何?”
“感觉?”见他的目光低垂,越棠会意,他是在关怀病患。便说挺好的,“晌午在后苑逛了两圈,一丝异样都没有。现在本王妃要去见人,等用过晚膳,你再来替我按摩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