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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兄总算有了点反应,调开视线看向窗外,眉宇间虽仍蕴着冷意,但越棠分明从他的声音里听出心虚。
“身为睿王妃,今日来酒楼窥探旁人的私事,这是你该有的行为吗?简直荒唐。赶紧回府去,适才看见的事情都别声张,也别向长公主透露,我自有打算。”锐利的视线扫向西墙,又问她,“你是一个人来的?身边的女使呢?”
啊,他不说越棠都快忘了,赵铭恩还在隔壁雅间呢!
越棠顾左右而言他,“那什么阿兄你的打算是什么,说来我听听?毕竟我顶着王妃的名头,假假也是天子弟妇,与禁中的关系,比你紧密。依我说,你该从王娘子的
书信着手,字迹这样像,必是有人取得你的手书,仔细临摹,才能练就这伪造的本事。阿兄,你好好想想,家中、衙门里,有什么可疑的人吗?”
她的思路很清晰,周立棠深知这个妹妹虽行事跳脱,实际心思敏锐,只是
他缓了口气,凉声道:“那姓王的宫人出自兴庆宫,大约还是贵妃的亲信,如今这样的局势,牵扯到兴庆宫,还能是为了什么事?千龄,你是睿王妃,与禁中关系紧密,更要谨言慎行,独善其身才好。别插手了,若实在有必要,我再给你递话。”
言罢,他提步朝外走,边问越棠:“今日跟着你的是谁,是双成吗?她一向蹿腾你胡闹,如今更无法无天,周家出去的人,不能这么没规矩。”说话间,便要推开隔壁雅间的门。
“阿兄、阿兄,你别去。”越棠来不及多想,慌忙间死命拽住他,“好了我乖乖听话,不插手你的事了,行不行?你别训我的人,给我留点面子啊阿兄。”
“知道要面子,下回行事前三思。”
越棠唯唯诺诺,好不容易将阿兄请走了,回过神来才觉得不对劲——她慌什么呀?就算阿兄瞧见了赵铭恩,一个马奴而已,还不许王妃带马奴了吗?有什么好藏的,多此一举。
她被自己弄得莫名其妙,摸摸鼻子,推门进雅间。赵铭恩正跪坐在窗下的茶案边,闻声抬眼,静静看向她。
那双眼睛似沉渊吞没山海,仿佛见惯世间一切古怪的阴谋、诡谲的人心。越棠看见他,无端就静下心来,走过去在他对过坐下,支着脑袋,默默将今天的事情从头到尾捋了遍。
她很快得出结论,“王娘子是兴庆宫的人,受孙贵妃指使,企图牵搭上我阿兄,替贵妃收编我们周家为二皇子党羽。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二皇子不爱江山爱美人,不在乎什么克承大宝,只想同心上人厮守。”
再往下深想,便有些惘然了,“原本我对兴庆宫没好感,没想到歹竹出好筍,我那侄儿倒蛮特别的,未曾染上宫闱习气,是个性情中人。只是今天这么一闹,孙贵妃的计谋没得逞,有人要倒霉了贵妃的怒火不会往亲儿子身上撒,王娘子这一回宫去,不知道还有没有命活着。”
她一口一个“我那侄儿”,赵铭恩听得发怔,深感异样。
他与王叔岁数相近,从小一块儿玩大的,辈分叔侄、名论君臣,却改变不了彼此间手足兄弟般的情谊。她是王叔的未亡人,可或许因为受了嘱托,打从一开始,他就秉持着看顾她、为她保驾护航的心态,时间久了,看她像是看着位不着调的幼妹。
直到这一刻赵铭恩才意识到,认真论,他也该像二皇子那样,称她一声“王妃婶婶”。
婶婶婶婶正在那儿长叹短吁,一派不解世间险恶的天真。麻烦都要找上门了,她还闲在地操心别人的性命,好无语,好尴尬,好离谱。
赵铭恩脸色青白,阴晴不定。越棠的视线挪过来,奇道:“赵铭恩,又有什么事叫你不痛快了?”
他垂下眼,摇了摇头,“宫闱辛秘,王妃在心中思忖尚可,不该宣之于口,更不该让奴听见。”
“那又如何。”越棠满不在乎,“哪怕让你听见,你能向谁去宣扬?让我说出来,心中轻松些。”
她轻松了,不顾别人死活。赵铭恩眉角一跳,千万般复杂的情绪,最后只能化为一声无奈叹息,“此间事已了,王妃尽早回府吧。”
越棠却说不忙,“适才阿兄拽了我一把,我没注意,踩着地上的碎瓷片,好像又扭到足踝了,比昨日疼得更厉害,让我先缓缓。”不提还罢,一提起来就更忍不了,小脸皱成一团。
“哎呀,你替我按一按吧,像昨日那样。”
赵铭恩还没反应过来,一截裙裾便从茶案下漫出来,毫不犹豫搁在他膝头上。赵铭恩悚然一惊,膝头上轻飘飘的分量,却和棒槌似的,重重捶了他一下。
赵铭恩心浮气躁,声音都哑了,“王妃先回府,奴再伺候王妃”
“真的很疼,不方便我走道啦,从这楼上下去,就要走三层楼梯。”越棠坚持,搁在他膝头的小腿浅浅蹬了蹬,冲他身上一蹭,“别磨蹭,快让本王妃舒服一下。”
第26章 晋江文学城5驯狗
赵铭恩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抗拒,那张俊脸上许多情绪压抑着、冲突着,掺杂在一起,像打翻了大染缸,变幻莫测,精彩纷呈。
越棠最欣赏他绷不住还要竭力自持的时刻,不知道是否人性皆如此,惊碎镇定、划破完美,这种充满恶趣味的破坏性,分外有吸引力。尤其面前这个马奴,背景神秘,气质冷硬,更让越棠蠢蠢欲动,忍不住想逗逗他,看他不敢怒也不敢言的模样。
往常她也见识过赵铭恩破防的刹那,但那些都很轻微,远不如此刻好看。
越棠像发现了惊人的大秘密,心中雀跃与好奇交织,完全压过足踝上的痛感。就着他膝头轻松踢开蒲履,右足继续深入,毫不留情地挑战他的底线。
“赵铭恩,你在等什么?”顺着膝头朝上攀,所到之处,不忘用力碾压,奈何那股上肌肉虬结生硬,是她完全不曾接触过的领域,用尽力气,也没能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