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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渝愣是不撒手，只用气声低低地笑。

  游扬逗了他一会儿才作罢，半边身子动不了，腾出右手，又从包里翻出一盒混合果汁，问他喝不喝。

  时渝摇摇头，头发蹭着她的冲锋衣外套，沙沙作响。

  “不喝我喝。”游扬仰头“咕嘟咕嘟”，随后把果汁丢进登山包。

  在等天亮的最后半个多小时里，游扬的嘴就没停过，时渝听她“嘎啦嘎啦”地吃着东西，困意上涌，不知不觉就闭上了眼睛。

  直到某一刻猛地被她拖起来，耳边是她兴奋的嗓音：“快看快看，天际线变成红色的了，天要亮了！”

  时渝睁开眼睛，活动了一下脖子。发现远处天与地的交界处出现了一线红光，正在不断向上蔓延，仿佛在大地下燃着一场大火。天空的颜色也变得丰富起来，隐隐映出远山的轮廓和其间恍若凝固的平流雾。

  一路的颠簸虽然曲折了些，但bromo的日出的确名副其实，星空与朝霞更迭之际，糅合了橙与紫两种极致的色彩，仅仅是天空就美得震撼人心。

  等到大地完全被晨光所照亮，三座火山终于从黑暗中现出真容，由近及远依次排开。大地深褐色的褶皱，死火山上盎然的绿意，以及漂浮着的乳白色云雾，都陷在朦胧的金色晨曦当中。

  能在十二月的雨季看到这样的火山日出，算是不可多得的幸运。连游扬这种从小就领略过沙漠戈壁、水墨丹霞的西北女人都有些感慨：“我去……是挺美的，我们运气真不错啊。”

  “我们的运气一直都很好。”时渝放下手里的相机，紧了紧牵着她的手。

  “就可惜这火山没喷，我来之前还以为是那种岩浆喷出来到处流的那种火山。”游扬道。

  “那我们得去冰岛或者危地马拉看，”时渝听她一提，就已经在规划了，“现在能喷发的活火山就那么几个地方，等你过几年退役了，我们可以在那边住几个月，边住边等，总会看到的。”

  “妈呀，还得等我退役……就算我跟你一样二十四岁退吧，也还有四年多。再说我打野的，二十四岁那会儿估计还能打。”游扬啧了声，想想自己还得奋斗这么多年就觉得累。

  时渝哼笑：“你打职业还是太迟了，要是像我一样十五岁进训练营，你得打九年。”

  “那还是算了，我可干不了这么久，”游扬一听就直摇头，“还是想想办法，看明年能不能跟你一样赶紧拿个大满贯，再拿个二连S冠，然后退休了拉倒。”

  时渝闻言，低头看了她一会儿，脸上的笑意淡下去，随之而来的是忧虑，提醒她：“还是放平心态吧，英雄联盟毕竟是五人游戏，影响比赛胜负的因素太多了，队伍不是每一年都能顺风顺水。你尽全力就好，不要给自己太大负担。”

  “我没给自己负担，就是定个小目标而已。”游扬不以为意地摆摆手。

  ……

  在下山前的空档，时渝把照片导出来传给她，游扬应广大群众的呼声，上微博给她们发去了凌晨五点的日出：

  【这火山只会打臭嗝，下次去看个能喷发的[图片][图片][图片]】

  时渝在选图时跟她精心对仗了一番：

  【下次去看个能喷发的[酷][图片][图片][图片]】

  他们今天的冲锋衣颜色不一样，一个穿橙一个穿蓝，这下总能分出来这是两个人在同一个地方打卡了。

  可恶的是，底下评论没有一条是恭喜的，全都在赞美景色以及东拉西扯：

  【bromo！日出真的绝美！】

  【笑鼠，确实，我之前去bromo也看到它打嗝了】

  【老婆好米好米，最近新衣服变多了，鼓励鼓励】

  【回复：确实，两件冲锋衣居然没重样，终于有点女明星的自觉了】

  【怎么感觉这衣服大了点啊，依稀记得四哥也有件橙色的，不会就是他的吧？】

  【回复：正常的，我们打野老强盗了，借来穿穿顺手的事】

  【真特种兵拉练啊，昨天下午还在瀑布，今天凌晨就上火山了】

  【你俩真是一身牛劲没处使啊，行程这么满】

  【回复：这作息对竞人来说很合理其实】

  【老婆，玩好了就回来吧，想你了，我要看你闪耀全明星】

  【看鲜关系这么好还会一起出去旅游我就放心了，至少退役了不会直接人间蒸发】

  【回复：dream四哥以后频繁出现在肠的vlog里，人走魂还在】

  【山上风看着好大，宝贝注意保暖】

  【什么意思啊哥，你怎么又抄打野的微博模板？？】

  【回复：老年人是这样的，发微博不爱动脑子，抄袭惯犯了】

  时渝骑马下了山，跟游扬在餐厅吃午饭的时候看到这些评论，比昨天从陈嘉泽他们那遭到的打击更加沉重，抬头问她：“为什么会这样，我们就这么没有夫妻相吗？”

  “噗……”游扬听到这个词，嘴里的炒饭都快从鼻孔里喷出来了，抬腿用力踢了他一脚，“谁跟你夫妻，能不能醒醒？好好吃饭，别看手机了。”

  时渝放下手机，拿起勺子含恨挖了一勺炒饭——

  两人在印尼呆了整整五天，每天都天不亮就要起床爬火山追海豚，就是铁打的也玩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