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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这么讨厌去医院?”魏悯之问。
小时候讨厌吃药害怕去医院很正常,但成年之后还对医院这么抵触,应该是有心理方面的原因。
这个问题他一直没弄明白,以前他曾经怀疑过是不是跟叶明泽的母亲有关系,可是叶明泽显然不愿意跟别人聊关于自己妈妈的事,他也就一直没敢去问。
叶明泽拍开他在自己脑袋上作乱的手,抱怨道:“你别老摸我头,臭小子现在学会以下犯上了是不是?”
魏悯之收回手,静静地看着他。
车窗外的银杏叶在秋风中飞舞,热闹又安静。
叶明泽又咳了一阵,喝了口魏悯之递过来的蜂蜜水润嗓子,然后才道:“我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不喜欢。真要说什么原因的话,可能是因为我跟我妈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医院吧。”
那时候他五六岁,跟魏悯之来他们家的年纪差不多。
事情过去了太久,有些细节已经记不太清楚了。
只隐约记得,那段时间爸妈经常在他睡觉之后低声争执。
他故意装睡,竖着耳朵偷听,这才知道他妈妈怀了二胎。
他爸的意见是既然都怀了那就生下来,交罚款就交罚款,两个孩子还能互相作个伴儿,以后长大了也能互相照应。
但是他妈执意要打胎。
最后的结果是他妈趁他爸去外地跑生意,一个人去医院做了引产手术。
他爸知道之后连夜开车回来,带上他一起去医院找他妈,夫妻俩第一次当着他的面大吵了一架。
不过第二天两个人就都冷静了下来,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
他爸暂时放下工作照顾他妈,每天在医院和家里来回跑。
他妈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就是话有些少,偶尔会用一种他看不懂的眼神看着他。
所以他当时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只是有些遗憾那个没能出生的妹妹,也心疼刚手术完脸色苍白的妈妈。
结果出院的那天他妈妈忽然间消失了。
她什么都没带走,也没给他留下只言片语。
她切断了跟所有人的联系,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直到三年后才回来办离婚手续。
魏悯之听完,皱着眉问:“回来离婚的时候也没见你?”
叶明泽摇摇头,“没有,我是事后才知道的,那会儿她都已经回国外继续深造了。听我爸说她读了博,以后想做科研。”
魏悯之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握住了他的手,叶明泽对于这种程度的肢体接触没有任何防备,任由魏悯之把玩他的手指。
“她不见你,可能是怕自己会动摇。”
母亲不可能对自己的孩子没有一丁点感情,何况孩子并没有做错什么。
叶明泽脸上没什么表情:“谁知道呢。”
魏悯之捏了捏他的手心,“所以她后来定居国外,再也没回来过?”
叶明泽:“应该是吧,反正没再见过面。家里出事那会儿,我其实试过联系她,但是没人知道她的联系方式。”
他甚至还用她的名字去搜索已经发表的论文,仍旧一无所获。
或许她改了名字,想彻底跟过去切割。
没人会在被母亲抛弃之后毫无怨言,但是在那之前,叶明泽其实并不恨她。
他只是想不通,既然他妈妈觉得孩子是拖累,会影响自己的事业和学业,当初又为什么要生下他。
变故发生之后,他也曾幻想过妈妈会不会回来帮他一把,不用替他偿还债务,哪怕只是出席一下他爸的丧礼,那些亲戚或许就不会那么肆意妄为。
或者单纯见他一面,安慰他一下,他也能多一点勇气面对像深渊一样的未来。
可是都没有,她和国内的所有人都断联得很干净。
“都过去了,你还有我。”魏悯之注视着他,声音很温柔。
叶明泽笑了笑,“早就过去了,再说我讨厌去医院也不一定就是因为这个,可能就是单纯讨厌。”
魏悯之忽然问:“要不要找个心理医生聊一聊?不是看病,就是聊聊天。”
都说久病成医,这些年他也没少看心理学方面的文献。
虽然叶明泽总是表现得很开朗,但是正常情况下,那些经历是会让人留下心理创伤的,也很容易发展成精神疾病。
没表现出来不代表不存在,可能只是被压制住了,然后在未来的某一天忽然爆发。
那种感觉并不好受,好像整个世界都在一瞬间坍塌,所有的东西都在他眼前分崩离析,只剩下他一个人站在无边无际的废墟里,不知道该往哪走。
他不想叶明泽也经历这些。
“我干嘛要找一个不认识的人聊天?还不如跟你聊呢。”叶明泽抗拒道。
魏悯之沉默片刻,“跟我聊也可以,但你要说实话,不能隐瞒自己的真实感受。”
叶明泽应了一声,又问:“你平时,都跟你的心理医生聊些什么?”
魏悯之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