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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都撞不上一次那种。
“我估计,肯定是姓黄那狗碎,收了三班那两人的好处。”贺周双手插在口袋里,用舌头顶了顶嘴里那颗硬糖,斜站着搭话。
他倒真没想过那两货玩这么脏,直接上到学校层面,想用这种羞辱人的方式逼她在学校抬不起头。
以权压人,真不是个东西。
排在身后的孟思危身体比脑子快了一步,侧开身往队伍前面走了两步,贺周手疾眼快钳住手臂制止:“喂,你想干嘛。一起上去念检讨书?”
“你当时国旗下讲话呢?”
被他的话问倒,孟思危支支吾吾了半天也只能憋出来个我字。
对啊,去了又能做什么
“那不就结了,等着看看情况在说。”贺周收回手冲看台抬下巴,咬肌用力,嘴里的薄荷硬糖碎成粉末。
他倒是不信叶安琪是那种逆来顺受的性子,当时都没在怂,今天怎么可能这么听话。
“现在,请这位同学当众宣读检讨书,以示警告。”教导主任说完,朝叶安琪招了招手,示意她上前。
自己则退到台下。
“我擦,女的?”
“靠,这么好看的学姐,打人?”
早就在后面准备好的叶安琪一步步走到立麦前,身形挺拔端正,不像是来念检讨的,更像是来读获奖发言的。一时间,台下那点议论风向,从最初的宣读检讨转移到了她本人身上。
从口袋里取出折叠得方方正正的纸张展开,叶安琪正声:“大家好,我是高三理7班的叶安琪。”她的声线清透,尾调婉转。宛若挂在房檐上悬铃,风吹过,声声空鸣。
“很高兴,在这个阳光明媚的清晨宣读我的检讨书。首先,我在上周三体育课时,已经对高三文科3班那什么道过歉了。”
叶安琪将班级名字咬得很重,故意加深听众印象。随即表明是对面不依不饶要将事情闹大。
“上周三下午四点左右,我班与文科3班同时使用体育馆上课。于自由活动期间,文科3班两名不知道什么东西,坐在体育馆看台上对多名女生长达十多分钟的言语猥亵。其内容不堪入耳,腌臜至极。”
话语停顿,叶安琪视线落在3班所在的班级站位,一声哼笑从麦克风传至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讥讽意味拉满,“本人手中排球不慎脱手,轻轻碰了他一下,导致其轻度流鼻血。”
“我遵循学校规章制度为该件事情承担相应责任。打人有错,希望广大同学不要学我——但如果还有这种事情发生,我还打他,死不悔改。”叶安琪的话通过音响盘旋在中央广场上空,字字铿锵传到每个人耳朵里,“我非圣贤,锱铢必较!——”
“牛啊,这哪是检讨书,这简直就是告罪状。”底下议论纷纷,上面有上面讲,下面讨论得热火朝天。
不知是谁先起的头,议论一声比一声大。
“请问3班的李鹏王磊同学,你们有履行作为学生的责任吗?大庭广众之下污言秽语又是对的吗?扪心自问你们觉得自己很无辜吗?你们不应该对被你们言语骚扰过的女同学道歉吗?”
一连四个质问完毕,刚刚还好好的麦克风发出一声刺耳的长音,底下瞬间安静。
她这片文章写的不长,洋洋洒洒几行字就将事实原原本本阐述,为了就是在校领导还没反应过来闭麦的时候结束。
短暂的寂静过后,高一那块片区传来一道女孩子的回应:“做得好!”没有人规定受了委屈不能反击,也没有受害者要遭受二次伤害的道理。
他们虽然还未羽翼丰满,但已经有明辨是非的认知。一番话出来,孰对孰错自见分晓。
力挺的声音一出,舆论彻底反转。紧接着越来越多女孩子给出呼应,犹如洪水决堤,场面越来越不受控制。
“琪妹这波操作我给满分,秀到不行。”孟森猛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尽量控制自己不要抬手鼓掌。
“阿危,你同桌有点东西。”贺周舌尖轻抵腮帮,朝孟思危挑下巴,饶有兴致的看着台上面抬头挺胸念“检讨”的少女。
刚来没多久就胆大包天地将一潭死水的明俞搅了个天翻地覆,偏偏凭着那舌灿莲花的口才还真的将莫须有的罪名洗了个一干二净。
这下该姓黄的头疼了。
谁家的?关系这么硬。
姓叶,难道是…贺周挑眉思索片刻,眼里闪过一瞬明了。
被叫到的孟思危,定在原地低头抿紧薄唇,细碎的刘海挡在眼前,看不清表情,垂在身侧的手因为握拳太过用力青筋凸起明显。
“给我安静。”教导主任一声暴喝。走上升旗台,板着脸孔喊了句解散,连冠冕堂皇的话都懒得继续。恶狠狠的瞪着叶安琪,模样像是要把她生吞了。
“跟我去办公室,把家长喊过来。”
叶安琪无所谓耸了耸肩,站在原地看了眼台下四散人群中的几道突兀身影。
黎渺穿过人群想到升旗台这边来,身型较小被挡了好几次。叶安琪朝她摇头,示意她回去。眼尾紧接着又在某个人身上停了两秒,才转身走下升旗台。
在过去那么长的时间里,他在与她相处时始终秉持着一条底线,从来不敢逾越。
可现在也正是这条底线,让他连开口询问都不知该从何问起。
某种巨大的暗流,正在平静的表象下疯狂翻涌,遮天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