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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   君臣多年,彼此也算相得,李元昊哪里会不知道野乜浪罗的心思,解释道:“不打丰州,如何绊住耶律小儿的腿呢。”

  他可不是怀揣着牺牲奉献精神来府州的。

  宋国国力一日强过一日,留在兴庆府固守必会重蹈南唐覆辙,区别无非在于能守多久,会不会在他手上丢掉。

  汉人有句古话,申生在内而亡,重耳在外而安。

  跳出兴庆府,引来辽国这头还算强健的猛虎与蒸蒸日上的宋国相斗,他才能从中渔利。

  最好是斗到两败俱伤,让他靠捡边角料混个肚儿溜圆。

  即使不能得到预想中上佳的结局,也能当他一时的避风墙。

  “咱们现在的驻扎营地是同辽军一处的,咱们欲要拔营起行,耶律小儿焉能不知?

  “浪罗你不妨猜一猜,若是宋军攻陷兴庆府的消息传回来,迄今未得半点财物战功的耶律小儿会不会选择与赵昕联手,瓜分我国?”

  野乜浪罗大惊,终于想到了这个可能性。

  辽人与宋人联手,可能性可谓是相当大,毕竟早在数年前辽军进攻时就曾遣使前往宋国,提出了联兵灭夏,然后共分夏土的建议。

  只可惜小心思太多,被尚在稚龄的宋国小太子给否了。

  心中对李元昊的崇敬又多上一层,腰再低了三分,恭声问道:“臣明白了,但是陛下,该如何对耶律小儿说呢?”

  那小子虽然年轻,谋划心思有些浅显直白,但到底是一直当做继承人来培养的,不是个笨人,当一守成之君还是够资格的。

  李元昊笑:“狼如果想要在老虎和熊之间活下来,最好的办法就是挑起老虎与熊的争斗。当然,在此之前,它需要先扑上去。

  “你去告诉耶律小儿,就说朕担忧兴庆府的状况,有意出兵丰州。这一仗不需他动手,只要他在后头摇旗呐喊就好。待拿下丰州,麟府二州连同赵昕都归他,我军只需好好在关中补充一下损耗。”

  野乜浪罗眼睛大亮,因为双方一直面和心不和,互相提防的症结就在赵昕的归属上,毕竟全天下都知道宋国那位官家相当溺爱这个独生子。

  无论是谁手中握有赵昕以及麟府二州,想要刮出油水也不过是多遣使几趟去往汴梁城。

  而且攻打丰州时巨大的前期损耗还是由他们承担了。

  如此优渥的条件,不怕眼皮子浅的耶律小儿不动心。

  李元昊想得一点没错,利益动人心,耶律洪基还自恃己方有着即便吞了钩还挣断鱼线逃跑的实力,所以稍加思忖便答应下来。

  在双方达成共识后,丰州很快变得岌岌可危,仿佛被狂风卷到高空中的枯叶,不知何时就会被撕成碎片。

  *

  五日后,府州,折府,东院。

  折璇卷起衣袖,将手没入铜盆的清水中,水争先恐后地缠上来,又携带着丝丝缕缕的血污离去,很快被染为黑褐色。

  战时一切从简,尤其府州还是个缺水的地方,有时候一口水就能救人性命。所以折璇只是洗了个大概就用巾帕将手擦干,转身回到食案前,打开餐盒将碗碟菜饭布置好。

  说是菜饭,但按照赵昕严令的官兵平等,今日所食的也仅仅是一碟酱菜,半碗豆腐罢了。

  唯一的好消息便是赵昕作为太子,在这个等级尊卑分明的时代,总是会有人绞尽脑汁地为他制造出“例外”。

  譬如说赵昕的酱菜供给中就铺满了一层厚厚的肉酱,米饭也明显是新米蒸制的。

  未几,赵昕顶着一个大油头,和浑身近乎狂躁的怒气与郁气踢踢哒哒地走出。

  但这份暴脾气却在见到折璇后硬生生压了下去。

  但见折璇未施粉黛的眼下皮肤透出浓重的青黑,长时间无法保持干燥的手被泡得发白,将手背上纤细的血管与筋络衬得更加突出。

  这些都是折璇长时间在伤兵营里工作的外在表征,也是为了稳定军心士气所付出的代价。

  而因为他近来始终没有收到兴庆府军报十分情绪化,臣属们都不敢往枪口上撞,所以纷纷求到了好脾气的折璇头上,进一步加重了折璇的负担。

  但折璇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接下,平静做事。

  于情于理,于公于私,他都不能把因为迟迟没得到狄青攻打兴庆府军报的烦躁与郁闷撒到在折璇身上。

  赵昕气鼓鼓地坐下,看着折璇有条不紊地添饭布菜,尤其是在布菜时特地将颜色更深些的肉酱尽数盖在了他的饭上时,心湖又莫名地宁定下来。

  情绪是会相互影响的,有一个情绪超级稳定的人陪伴在身边的好处就是能够反哺他。

  但坏处在于超级稳定的情绪让折璇总是能冷不丁地投出一个旁人耳中的炸雷。

  譬如说现在。

  “夏军攻势很猛,丰州可能要守不住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折璇正在迅速但不失优雅地往嘴里刨饭。

  赵昕知道,这是她着急回伤兵营去照看那些受伤的兵卒,但这一句话好悬让他把饭给咳到气管里。

  围攻麟府二州不成,转而进攻丰州,切断后路,沮两州守军士气属于进攻方的常规操作。

  丰州地小人稀,既无战略纵深,也无天险可依,所以在遭到猛攻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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