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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因为把脏手的活交给他干,就代表着他还能继续活着。

  不管在办完脏活后会不会被当成黑手套扔出去,至少这一刻他的脑袋还长在脖子上。

  “行了,你办事去吧,让浪罗来见我。”

  嵬名浪布闻言心中大定。

  野乜浪罗掌中军事,位卑而权重,是李元昊最信任的统兵将领。

  让野乜浪罗入帐议事,意味着他这的事告一段落,只要事情办得干净漂亮,就不会被找后账。

  但内心又生出些说不清的感叹,悄悄抬起眼,瞥到了几缕将要转为纯白的细弱发丝。

  无情的岁月对众生一视同仁地进行摧毁,那头凶猛无比,驰骋草原的猛虎,也被拔去了尖牙利爪,思维变得腐旧,性格变得多疑,浑身上下散发着衰老的味道。

  也不知道这次的他,还能不能复刻过往的成功,带领他们走出困境。

  不过如今的他已经没得选,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能不能走出困境尚是未知之数,但野乜浪罗已经被自家国主提出的用兵策略给吓住了。

  野乜浪罗是个直性子,更是深受李元昊器重,因而说话时的顾忌就更少些,略一

  思忖后直言不讳地说道:“陛下,末将有一事不明。”

  “讲。”

  “兴庆府已然失陷,咱们回师救援尚且不及,为何还要联系耶律洪基那小儿合力攻打丰州?”

  是,他知道宋国那个小太子是粘上毛比猴还精的人物,所以直接退是不可能直接退的。

  若是直接退了,必然会遭到衔尾追击。因此得趁着还有消息差,做出决然进攻姿态,最好是真刀真枪地打上一场,才有可能蒙过那个宋国小太子,没有后顾之忧的回撤。

  可打丰州,还是过于激进了吧。

  要知道麟府二州于宋国而言是孤悬于黄河西岸的飞地,丰州是唯一的后撤路径兼联系通道。

  不拿下丰州,麟府二州只能算是遭遇外敌,受限于地理位置不能退,能够得到的增援补给相当有限。

  可拿下丰州,就是将麟府二州分隔,彻底断了后路,陷入孤地。

  要知道在十一年前的天授礼法延祚四年(1041年),本朝就曾经付出过重大代价拿下丰州,并在当地修筑琉璃堡要塞,大量囤积粮食军备,意图通过围城之法拿下麟府二州,然后马踏关中。

  当时麟府二州陷入重围,依山而建的麟州城内没有水井,在后期一杯水甚至能够卖出一两黄金的高价。

  眼看着是难以为继,城破在即。

  麟府二州是关中的屏障,本来失去燕云十六州就已经让宋国一个头两个大了,此举不亚于拿着利刃往心窝里扎。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中原大地又人才济济,从不缺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的英雄材士。

  面对此种危如累卵之局,进士出身的张亢硬生生顶了上来,先是派出精兵化妆侦查囤聚粮草的琉璃堡,摸清楚状况后果断偷袭放火,解了两州被围困的险境。

  然后又率兵在柏子寨恶战,把他们的精锐硬生生给杀散杀败了。

  因为他在柏子寨之战负伤,后头遭伏大败,损兵折将无算,差点把军心士气给弄没的的兔毛川之战就没赶上,但光凭柏子寨之战,就令野乜浪罗至今心有余悸。

  只对着麟府两州猛攻便引得宋国强烈反弹,如今宋国厉兵秣马,兵卒战力与抵抗意志已然不可同日而语。

  心气既高且硬的小太子亲自坐镇府州,亲登城头死战不退更是令宋军如虎添翼。只一个小小的府州就让两国十数万联军下死力攻打了半个多月还未得寸功。

  而且他可是听说了,河东路的宋军可都是憋着一股劲想要来增援呢。尤其是那位提刑官王安石,激进到请求转令人避之不及的武职上战场了。

  也就是那位宋国小太子谨慎,害怕被围点打援,才勉强将后方给安抚下来。

  就这种情况还去打丰州?

  真就是怕宋军不疯不玩命是吧。

  他们现在根本没那个能力好吧!

  有这个功夫,不如壁虎断尾,借道辽境远遁。

  大漠茫茫,饿不死勤快的牧人。手上还有兵,总能找到安身之处,东山再起。

  野乜浪罗倒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甚至不觉得兴庆府失陷,己方太子、皇后遭擒是多么严重的事态。

  因为这是他们过往的常态,东奔西逃,不被待见,为了生存极尽腰肢柔软之态。

  是李元昊建立西夏才是令他们脱离了常态。

  野乜浪罗在跟随李元昊时,这个男人正如日之盛,几次三番大败宋军,屡屡创造奇迹。跑步进入过往难以想象的大国子民地位,可以拍着胸脯说一句自己是夏人了。

  所以他将李元昊视为难得的雄主,是能够灭辽迫宋的存在,是他会效忠一辈子的主君。

  一手创建的国都失陷算什么,妻、子遭俘又算什么,只要这个男人还在,他们就还有翻盘的资本,就不算输。

  所以当务之急就是要保住面前这个男人,打消他脑中疯狂的想法。

  否则等兴庆府的狄青腾出手来,他们要面临的就是府州、夏州和狄青的三面包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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