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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雪叹了口气。她早该想到的, 恩斯会指定她,正因为他已经察觉到安白的状态,需要她用到攻击型精神体。虽说现在哨兵堕落已经十分常见, 可一旦被白塔发觉, 就会进入拘束体系,被施加手铐或囚禁。不论如何,她也不忍心看到安白沦落到这样的境地。
毕竟他那么骄傲。
良久, 诺雪回复:-
他已经恢复了。
消息发出之时, 她像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 毅然决然地冲出了疗愈室。她需要在安白的情况变得更糟糕前将他治好。如果他不愿意接受她的治疗, 那么就去找奈苗。
她从未如此庆幸过,那位向导和自己拥有着一样类型的精神体——即使,她曾因自己被“替代”而无比悲伤。
她几乎跑遍了整个疗愈区, 最终在那颗树下找到了奈苗。那时天已经黑了,绝大部分士兵都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奈苗孤身一人坐在树下,目光定在某处发愣, 像是正在等谁。
诺雪气喘吁吁地站定,缓了好一会,才问出话来:“你在等老师吗?”
奈苗好似对她的到来并不意外。她侧过头看着诺雪, 平静地说道:“我在等一个人回复我。”
“谁?”
“艾尔。”
诺雪对这个名字没印象,也没心思深究,她走上前, 说道:“老师给你打电话了吧。”
奈苗点点头。
“他说要和你一起离开白塔。你答应他了吗?”
奈苗说道:“是的。”
“……正好。”诺雪沉声道:“只有你能救他。”
她将安白的情况简单讲了遍,又说了用攻击型破坏重建的理论。说到这里,奈苗淡然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波动——她挑了挑眉,说道:“诺雪姐姐,你现在说这个有点晚了。他说我必须在今晚和他一起离开这里,不然就毁掉白塔。但我还不能离开。”
她垂下眼,低声道:“我以为他已经没救了。”
诺雪一愣,她不知道奈苗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总觉得像是有一股阴风从脚下升腾起来,身子骨一阵阵发冷。
“……你想说什么?”
奈苗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抓着树枝一点点爬上去,稳坐在那颗大树中间的粗枝桠,低头说道:“你也来看着吧。”
诺雪三两下就翻了上去,坐在她后方。这里可以看到一层大厅很远的地方,有个熟悉的身影伫立在隐蔽的侧门口边,频频看向手机。
是安白。
奈苗伸出手,戒指上的蝴蝶结在夜色中反射出温和的光,正在传送她心跳的频率。她将那蝴蝶结轻轻摘掉,丢进枝叶中,如一只真正的蝴蝶一样翻飞落下。与此同时,安白猛地一颤,在手机上疯狂地滑动,紧接着,奈苗的手机传来不停的震动。
寂静的夜与窒息的沉默里,再微小的震动也如雷鸣般震耳,让诺雪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为什么不接?”
奈苗按掉了来电,说道:“没必要在最后让他更恨我。”
一群士兵忽地从不远处的哨塔冲出来围住安白,迅速用电棍叉住了他。安白只挣扎了一下,他抬起头,看清了站在前排的指挥者,就再也不反抗了。
恩斯做了个手势,士兵们放轻了力度,不再用那种粗鲁的姿态控制安白,而只是押着他的肩。
诺雪惊悚地转回头,看到奈苗一如往常淡然的侧颜,远处士兵们电棍上闪烁的红光映照在她的双眼之中,一明一暗。那一瞬间,诺雪觉得她就像一只伪装成人类的怪物,没有正常人的情感,冷血而恐怖。
“你……”
“听听他们在说什么。”奈苗打断她。
从这个距离,可以听到一些零碎的声音。
恩斯拍了拍安白的肩,抚慰下属的姿态:“你一直都很努力,很听话。现在,你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了。”
“是谁告诉你的?”安白声音沙哑,身体摇摇晃晃,仿若随时都会倒下,“是诺雪吗?”
诺雪瞳孔紧缩,手脚冰凉,她多想就这样冲过去喊道,不是她。她没有背叛安白,反而她想救他。真正的背叛者是这个坐在她身边的怪物——
可恩斯也在那里,她不能说。她已经犯下了对中校说谎的错,不能让这罪行变得更严重。
“抱歉,我没想让他误解你。”奈苗一声叹息:“我解释下吧。”
她说着,点进一连串的未接电话,打了回去。
诺雪屏着呼吸,连喘气的声音都不敢发出,僵硬紧绷地看着远处那群人。现在她已完全不懂奈苗要做什么,也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任由一切向下发展。
恩斯从安白身上掏出了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我想和上尉说句话。”
恩斯按了公放,将手机伸到安白面前。一众士兵的目光齐齐聚在手机之上。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这一层里任谁都听说过,安白与一位入塔不久的向导即将匹配,他们曾在众目睽睽之下牵过手,是众所周知的天选配对。
“上尉。”奈苗说道:“我并不介意堕落,但我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做。”
诺雪清晰地听到安白剧烈的喘息声,如风箱一般呼呼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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