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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并未关严。路易敲门的手刚刚抬起,一道娇气的撒娇便从中传出。
似乎是听见了血族的脚步,也可能是屋内的二人对声音都格外敏感,无论如何,二者同时停下动作,向外望来。
“路易?你怎么来了?”莫里森有些惊讶。不过,他很快想起收到天使盛情邀请的并非他一人——他的天使历来热情似火,来者不拒。
“正好,你帮我照看一会儿海瑟薇,蛋糕没了,我出去买点。”
他放下勺子,任由小兽似的少女叼去,将其中最后一点巧克力奶油舔舐殆尽。
黑森林慕斯——路易一眼便认出人类少女热忱的那种蛋糕种类。对血族来说,可可粉总带着一丝浅浅的苦味,这种略带苦涩的甜品就像咖啡一样,应是那些略带愁思的中年人醉心的产品,而非少女热衷的对象。
海瑟薇侧目望了过来。路易立即感受到对方的气质与先前大不相同——仿佛乌鸦羽下新生的雏鸟,带着一点湿润,又带着一丝脆弱——他大概明白堕化的天使为何对黑暗生物无害了。这种初具羽翼,刚刚破壳的小鸟,实在和锐利耀眼的天使相距甚远。
“还记得我是谁吗?”路易试探着发问。少女点点头,但很快移开视线,似乎对他兴致不大。
“你想去找莫里森吗?”路易顺着少女的视线望向窗外灰蓝色的天空。待少女有些惊诧地回头望向他后,他像等待多时般继续开口:
“我可以带你去。”
“好!”
少女答应得干脆,眼神中却仍有惧色。路易看出她在担心违背莫里森的叮嘱,索性开口:
“不用担心,莫里森不会生你气的。”
少女睁着罗兰紫的眼睛困惑地看着他,似乎发出了无数道无声的提问——
“为什么?为什么您这么肯定?”
路易却勾唇笑了笑——
因为无论你做什么,你的莫里森先生都会无条件地原谅呀。
***
在路易的引导下,海瑟薇很快便用暗魔法改造了一座“飞屋”。
就像南方大陆某些部族的龙车一样,强大的血族只需立于顶端,便可实现方向的操控。而少女只需伏在窗口,向下俯瞰云端的景色。
从高空放眼望去,下方的阿兹卡那是那样渺小,如初春少女梳妆匣中一块袖珍宝藏。海瑟薇细细打量着它,忽然看到了一队稀稀零零的白金小人。
“那是谁?”
“人类的国王?还有公主?”血族低头随意瞥了眼,“他们大概非常担心你是否好转——毕竟过了这么久——”
路易摇摇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笑了笑:
“不,没什么。”
“神神秘秘的。”海瑟薇皱起眉头,接着往下看。她看到那些熟悉的身影排成一排,似乎正在为某项重要的仪式做着宣誓准备。
他们在做什么?她能帮上什么忙吗?
海瑟薇忽然生出一股熟悉的冲动,仿佛她从来都是这么做的。
不过,冲动过后,她很快打消了这一想法——
凭什么,要她去帮忙呢?
他们想达成的目的,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海瑟薇缩起身体,使自己像极了一个闭合的蚌壳。路易对此并无表示,只是浅笑着,继续操纵着“飞屋车”。
“不去了。”海瑟薇忽然说,“我不找莫里森了。”说着,暗色的飞屋便开始摇晃停泊,不肯再前行一步。
“不去了?”路易露出惊讶的神色,“你确定吗?””
嗯。“少女疯狂摇头,“不去了,不去了。”
似乎是提前预知到了什么,想要逃离般,开始调转飞屋的方向。
路易轻叹一声,也加入了调转飞屋航道的工程。然而,还是慢了一步。
晦暗,如月光般,自天空的一角洒落下来。
海瑟薇抬起头,恰好目睹那一抹浓厚的雾。
“晦暗。”她平静地吐出那个单词,眼里的光却犀利起来。
“是啊,晦暗。”路易无奈地望着那轮散发着阴冷皎洁光辉却无温的“月”。
他知道,属于这片大地的至暗之时终究还是降临了。
——天使历:821年。
默默守护阿兹卡那千年之久的光明结界失去了它原有的神力与恩泽,暗紫色的黑暗如潮水般将其侵袭,并将其“永无风暴”的晴空攫去,为其缀上无边的灰色。
海瑟薇对此并未做过多表示,只是与路易草草开着“飞屋”返航。待莫里森带着甜品归来,海瑟薇已经再度陷入沉睡。直到十三个小时后,她才再次从昏昏沉沉中醒来。
“蛋糕我已经买好,这次是蓝莓的,就当做——”莫里森话还没说完,便看到海瑟薇幽幽地看着他。那神情,已经不再是之前渴望甜品的神态。
“……我知道了。”莫里森放下蛋糕盒,心中空落落的,如被强行挖去一块——
正如先前精灵所说,堕化的净化仪式和超度一位生前夙愿未成的亡灵没有本质区别——受净化者往往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