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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成为祝一峤以前,我的名字是伊洛里斯安瑞。”
明翡曾经听过这个名字,伊洛里斯安瑞是北境安瑞家族年纪最小的公主,她的两位母亲都非常宠爱她。可就是这么一位被捧在掌心的公主殿下,却在将要成年之际传出了死讯。
她哑声问:“姐姐受伤了吗?”
“没有,是我的母亲给我制造的假死。”
祝一峤解释道:“我一直都想离开北境,在我的母亲没有松口前,我设置了很多计划。每一项计划里,都不包括不辞而别的意外。”
“一直以来,我都把你当成独一无二的朋友。”
她的目光掠过地毯上的书,浅绿色的书封上印着书名——《如果,假如。》
“我曾经想过,如果真的见面了,我就教你怎么用枪,因为我不希望你遇到危险或伤害。”
明翡瞳孔微缩,颤抖的手攥紧了衣角。
在这段关系里,她心中最想知道的答案,祝一峤在昨天就已经给了她答复。也因此,在她知道从前的一狸之丘是真的把她当朋友后,她就觉得毫无预兆地消失并不重要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祝一峤不主动说,她就绝不越过那条线去问。
可如今,祝一峤将所有的真相在她面前剖开,将这一切的阴差阳错掩盖下的答案诉之于口。
——她没有被祝一峤丢下。
意识到这一点,明翡的心脏扑通扑通地快速跳动着,她的眼眶湿润得像涔进了雪,雪花落在万物间,她在这场雪里回抱住了祝一峤。
十几岁时预想的拥抱终于实现。
明翡无声地弯了弯唇,眸底的雪在这个温暖的拥抱里融化,洇出水汽凝成泪珠。
“……谢谢姐姐。”她说。
祝一峤时刻留意着她的情况:“我母亲派人删去了我的一切,北境安瑞家族的伊洛里斯安瑞死掉了,在sostenitoridellerose的一狸之丘也消失了,而南境出现了一个叫祝一峤的人。”
“在离开北境之初,我曾经登录sostenitoridellerose找过你,发现你注销账号后,我让朋友搜寻你留下的痕迹,可是所有的一切都被中断了,我找不到你。”
以至于,在后来回忆起登录sostenitoridellerose,却发现谜玉之树注销账号的那一刻,她会不禁地想,如果在谜玉之树给她做萄面铃铛兰花鼓的时候,她就提前先问谜玉之树的收礼物地址,而不是按计划等到生日晚宴后,事情或许就会有所转机了。
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有的只是数不清的遗憾与错过。
听完这些不曾知悉的真相,明翡疼得额头涔汗,她想回答祝一峤,却在开口时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话,嗓子里仿佛倒灌进了无穷无尽的海水。
海水埋没她的五感,她的眼前只剩一片苍茫。
当身体的疼痛涨到某个临界值时,又与退潮的海水都消失的无影无踪。明翡的衣角已经被她攥成了一团,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阖眼晕了过去-
这一觉明翡睡得很不安稳。
她总是能梦到以前的事,比如她第一次出孤儿院,看到别的同龄小孩,都被家里人紧紧牵着或抱在怀里,每当那些小孩们望向自己的家里人时,她们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
那是她第一次真正地意识到自己是个没人要的孤儿。
她站在队伍的最末尾,心底有三分羡慕、两分被丢弃的难过,剩下的五分都是为别的同龄小孩有家人们疼爱而开心。
真好呀。她想。
这个世界像她一样的只是少数人,多数人都被幸福包裹着,这是再好不过的事啦。
梦境时不时就会发生变动。
场景扭转之后,她见到了自己的第一任领养人。
那是她第一次步入别人的家庭,她以为或许是天上的星星听到了她的愿望,将她送到了幸福身边。可她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都被领养人无情地戳破,只是因为要做慈善、要逢场作戏才选择的她,并没有其它任何原因。
她没有资格叫她母亲,她只是一颗随时都可以丢弃的棋子,一个暂住在那儿的陌生人。
因此,那时的她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只是无论怎么做,她都被毫无理由地丢回了孤儿院。
光怪陆离的梦境再一次扭转,明翡的头变得很疼,她见到了自己被划伤的那一幕,无边无际的黑暗与疼痛淹没了她。
……好疼。
真的太疼了。
可她从没有后悔过,一刹那的后悔都没有。
黑暗即将迎来破晓,越发奇怪的梦境将要再变时,明翡猛地睁开了眼睛。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双瞳无神地望着头顶的天花板,直到身侧传来异样的响动,陌生的声音倏地响起时,她的思绪才被缓缓拉回。
“醒啦?”
明翡侧眸望去,周围的场景还是她熟悉的别墅主卧,但床前却站着一个她不认识的人。
女人一头金发,尾端挑染成了梦幻的樱粉色,紫色的瞳孔像紫罗兰般瑰丽,鼻间架了副银丝边框的眼镜,脸上正挂着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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