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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苏家出了意外,而他又离开了青州太久,凭着青梅竹马的情谊,他们早该成亲了。
他整整晚了三年。
直到他回京以后,发现了她写的信,才知道她家中出了变故。
而那时,她已因与裴家定下的婚约,嫁到了京都。
她成亲的那一天,他失魂落魄地到裴府参宴,席间,一向从不醉酒的他,喝了个酩酊大醉。
他太亏欠她,太对不住苏家兄嫂了。
庆幸得是,所有深藏心底的情感,都没有宣之于口,她不曾知道他的心意,他们仍然能如亲朋好友般,心平气和地相处。
他本以为,这辈子,他只能在一旁默默看着她,守护着她,希望她过得越来越好,可她却与那位裴将军和离了。
想到这儿,徐长霖微微抬起长眉,弯唇无声轻笑起来。
他把剥得干干净净的桔子,放到面前的碟子里,往苏云瑶身边推了推。
“大小姐,吃桔子。”
酒后口干舌燥,正想吃点水果润润嗓子,苏云瑶慢慢吃着桔子,低头思忖了片刻。
徐长霖的姑母曾贵为皇妃,却因后宫妃嫔之争犯了差错,他的父亲亦受到牵连,当年若非是徐家遭了这件事,长辈也不会将他送到苏家避难。
他天资聪颖,医术非凡,短短几年间,便超越了父辈,即使只在京都经营一间医堂,也名声远扬,只是可惜得是,时至今日,却因徐家当年的过错,他不能去太医院任职。
而他的母亲,她当称呼她一声姑祖母,一直惋惜他无法继承祖父、父亲的太医院院判之职,断了徐家的医者官途。
就因为心内郁结,徐姑祖母的身体一直不好,眼看要到年节了,当该去徐家探望她老人家。
只是还没等她开口,徐长霖突然温声道:“大小姐,我娘一直想见你呢,你什么时候到我家来?”
他问的,恰好是她想说的,苏云瑶看着他,不由笑了起来。
“过了年节吧,我去探望姑祖母,她老人家爱吃什么?我记得上次带的龙须酥,姑祖母吃了好几块,还有桃酥糕”
她掰着手指头,一一数了起来,那模样看上去又认真,又有些发傻。
徐长霖笑着打断了她的话,“大小姐,你带什么都行,只要你人来,我娘就会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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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便是除夕,京都到处洋溢着过年的气氛,临街的商铺,已有好些挂上了打烊的牌子。
苏云瑶收了西金商队的香料后,也给铺子里的香匠与伙计们放了假。
铺子今年的生意蒸蒸日上,众人都立下了不少功劳,是以,每个人,都收到了她这位东家所发的一份厚赏。
过了午时,偶有鞭炮声响起。
为了庆祝明日的年节,整个苏宅已焕然一新,贴上了对联与福字,也挂上了大红的灯笼。
这是和离之后,自己过得第一个年节,不用去祠堂跪拜,也不用忙碌着操持府里的事务,苏云瑶清闲又自在。
暮色四合时,厨娘做了暖锅,包了饺饵,她与青桔、堂弟和刘信围坐一桌,吃着热腾腾的年夜饭,听着外面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别提有多惬意。
“小姐,吃完年夜饭,我想和你一起去看烟火。”
青桔大口吃着涮羊肉,嘴里塞得鼓鼓的,兴致勃勃地说。
闻言,苏云瑶给她夹菜的动作一顿,为难地蹙起了眉头。
因太后娘娘薨逝,国孝未过,今年年节,京都只许放鞭炮,不能燃烟火。
她哄着青桔,“今年没有了,明年再看吧,好不好?”
青桔却皱了皱鼻子,哼道:“小姐怎哄骗我,你最爱看烟花,刚才我出去贴对联,都听人家说了,外面有放烟火的!”
苏云瑶十分意外,“你可听准了?”
青桔重重点了点头,理直气壮地说:“当然了,我听得一点儿没错!”
苏千山已吃饱了,闻言放下了筷子,说:“姐,我出去看看吧。”
出了宅院,便听到外面有热闹的声响。
他信步走出胡同一看,却见胡同外的空地上,置了一座铁炉,两个打花的人头戴皮帽,身上穿着黑夹袄,正填满了干柴烧铁水。
周边早围了一群百姓,众人兴致高昂地议论着半个时辰之后的铁花表演。
打铁花,铁火四溅,光焰灿烂,可不是与烟火十分相似么?
苏千山心头一喜,正要往回走,却忽然顿住了脚步。
就在方才,他瞥见人群中有个姑娘的影子有些眼熟,好像是那裴家小姐裴淑娴。
不过,待他愣了一瞬,反应过来之后,大步走过去时,却见她已经飞快登上了马车。
转眼间,那马车便绕过拐角,消失在了暮色中。
茫然不解地望着那马车远去的方向,苏千山疑惑地挠了挠头,快步返回了苏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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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深时,陪皇上用完宫宴,裴秉安却没有回府,而是径直打马去了城宝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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