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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几分。
可他依然用那样高傲的眼神望着她,俯视着她,永远不肯低头的模样。
“你来做什么?”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似乎是很长时间没有开口说话,嗓音如同卡着沙砾一般。
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过数尺,在这偌大的宫殿中,却显得格外地遥远。
孟竹看着那张脸,竟觉得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我来要一个答案。”
“哦?”施允的指尖泛白,捏着手中的书册随意地翻了两页,垂下眼不再同她对视,“什么答案?”
孟竹静静看着他,“你明知故问。”
他太瘦了,几乎连衣服都快要撑不起来了。
厚重的狐裘披在他身上,时不时滑下来,那瘦薄的背脊如同纤细的翅膀一样,一折就会断掉的模样。
施允沉默了一瞬,他脸上浮起一丝笑容,又看向孟竹:“你是指那封文书所指的事情么?”
他微笑着对孟竹道:“我不同意,你便走不了。”
孟竹站在原地,看着他浅淡的笑容,没说话。
施允似乎并不在意孟竹的回答,他向后靠了靠,拢了拢身上的狐裘,似乎很冷的模样。
他嘴角噙着那抹笑,问孟竹:“你当这里是哪里?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
“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施允的嗓音不紧不慢,带着上位者的姿态,提醒着她和他之间犹如云泥一般不平等的地位。
驯服一头不乖顺的野兽,首先要做的是什么?
是先假意臣服它,降低它的警惕心,然后再乘其不备将它关进笼子里吗?
孟竹偏了偏头,有些缓慢地思索着。
不对。
是打碎它的牙齿,踩断它的背脊,吮吸它的血肉,咬断它的脖颈,吞吃它的心脏,让它永永远远地和她融为一体。
哪怕是死亡,他们也永远不会分开。
成为她永远的家人。
她忽然想起禁术中有一种术法,可以将人的灵府剖开,掏出人的灵核,将它全部吸取,为己所用。
失了灵核,浑身的灵脉尽毁,想要续命,就只能仰赖着术主。
孟竹想了想,觉得那样又太过索然无味。
她还是更喜欢带着傲气的施允。
所以,她还需要多一点的耐心。
孟竹一步步向前,直到膝盖被桌案的边缘抵住,她才停了下来。
孟竹俯身,手撑在书案上,问:“所以,我便走不成了?”
施允似乎对这距离有些不适,微微往后仰着,“那日在藏书阁,你不是问我,付出有没有代价么?”
“嗯?”
施允嘴角的笑容加深,“从前我不懂,现在我知道了,所有的事情都得有代价。”
孟竹的心扑通、扑通地跳动起来,手指用力扣紧了桌案的边缘,“什么代价?”
施允似笑非笑地望着她,眼神一寸寸从孟竹的脸上擦过,将她从头到脚看了个遍。
孟竹被那视线看得头皮发紧,脊背都涌上来一股莫名的,像是电流一般地颤意。
“你这通身的修为,脑海中所有的术法,来到仙洲的机会,不都是我给你的么?”施允停顿了一下,掀起眼皮,慢悠悠道:“这些,你难道不需要付出代价吗?”
施允的回答让孟竹愣了一瞬,他总是这样,在她的意料之外,总让她有种开盲盒的刺激。
“好啊。”孟竹嘴角的笑容慢慢绽开,“你说说看,需要我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
施允唇角的笑容一顿,眼睫颤动了两下,似乎根本没想好接下来的说辞。
孟竹伸出手,指尖轻轻勾起他垂在脸颊旁的一缕发。
“快告诉我,我真的非常非常好奇。”
“嗯?”
孟竹的眼神像一潭深不见底的黑泥,吸引着他不断下坠。
半晌,施允挥开她的手,冷着脸看着孟竹。
“你浑身上下根本没有任何有用的价值,不过……”他的话音一顿,眼神轻佻地看着孟竹。
“你若是愿意用身体偿还,我倒是可以考虑看看。”
他的话音落下,又垂下眼睫,不再看孟竹的表情,低声道:“反正,你也就是这样水性杨花、朝三暮四的女人。”
孟竹始终没有说话。
施允看着桌案,视线又落在孟竹撑着桌案的那只手上。
然后,他看见那只手抬了起来。
他的下颌被捏住,视线随着那只手一起被抬着向上,又看到孟竹弯着的眼睫。
他听到孟竹含笑的嗓音,柔羽似的吹进他的耳朵里。
“好啊。”孟竹笑着,“请收取我的代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