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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累。

  太累了。

  宛如一个单休的牛马,朝九晚九,每周休沐一日。

  符术、剑法、御剑、体术、阵法、占卜、炼器…

  太多的课程让孟竹完全没有时间去思考别的事情。

  孟竹宛如一条被榨干的咸鱼,日日徘徊在玄幻的海洋中,早出晚归,日子过得平静而枯燥。

  奇怪的是,虽然施允口口声声要与她作对,可日子越过越久,倒是一次都没有出现在孟竹的面前。

  时间如水,一晃而过。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月,直到一日早晨,孟竹半阖着一双昏昏欲睡的眼睛叼着饭堂的包子晃到教课的学堂内。

  望见了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他侧首坐在院外的石桌边,银质耳钉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嘴里的包子啪嗒一声落到地上,滚了几圈,洁白的面皮粘了灰,变成了脏兮兮的颜色。

  孟竹有些可惜地看着地上的那半个被咬过的包子,明明很好吃的,却因为落了灰变成了面目全非的模样。

  她捡起包子丢掉,起身的时候看到霍予看了过来。

  “好久不见。”-

  城主府内,韩韬穿行其中,熟门熟路进入了一处宫阁,推门而入。

  “这帮老头子烦人得很,讲来讲去就是那些东西,无趣得紧。”

  “左不过就是去了趟天启城,被唠叨了那么久,耳朵都要长茧子了。”韩韬撩开玉帘,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案前看书的人。

  他的神思沉静,在听到韩韬的声音后有些不耐烦地皱了皱眉,道:“子修,你太吵了。”

  韩韬看着施允这不痛不痒的样子,抱怨道:“还不如也让我关禁闭一个月,省得听那些族老的训话,不过你这次怎么回事,竟然还当真乖乖在这里呆着?”

  韩氏与施氏两家世代相交,联系紧密,他和施允两个人一同长大,关系也比其他人亲近许多。

  “嗯。”施允头也没抬,只冷淡地应了一声又继续看书了。

  其实小的时候,施允并不像现在这样冷淡少言,他是整个氏族里最活泼的孩子,整天惹是生非,话也最多,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只是自从施允的父亲意外仙逝以后,他便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了,收了之前的样子,再也没做过任何出格的事情。

  暗自叹了口气,韩韬对他说起近来的事情:“对了,听说孟竹在学府那边过得不错,我还以为你要给她点苦头吃吃呢。”

  “听说遴选时,她当众拂了你的面子,是不是真的?”

  施允冷笑一声,“她过得如何,与我何干?”

  搔了搔头,韩韬疑惑道:“那你为何当初非要大老远跑到天启城去,还堆了那么多族中的事物不管,你别说是因为要抓凌宿的把柄啊,那件事你手底下的人早就在跟了,何至于要你出面?”

  “而且在试炼之境的那两日,我有心试探,她的修为明显是在短时间内被人强行拔高的,而且这样粗暴的方式灵脉居然没有受损,资质反而变得更好,这种事情,除了你,我想不到还有谁能做到。”

  施允不言,继续垂眸看书。

  “我本来想把她丢到尸魁洞里试试她水平的深浅,你倒好,主动带着她进去了,出来以后,她的修为就到了金丹。”韩韬意味深长地看着施允,带着戏谑的微笑:“你说,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施允抬起头来看他,“子修,你和她相处了几日,觉得她是个怎样的人?”

  听到这个问题,韩韬下意识想起的,是那夜在大火中亮如星辰的双眸,纷飞的发和自由无拘的笑容。

  仿佛什么也不在乎,就连性命也是拿来消遣的玩具。

  她就像那天边的纸鸢,断了线,就飘往更远的、更高的地方。

  再也寻不见。

  “我说不清……”韩韬犹豫道,声音也有些断断续续的:“总之……总之和我们这种人,是不大一样的。”

  声音越说越低,韩韬脸上的表情有些放空:“我不清楚她真正在意什么,这种人……”

  施允把书放下,随手拨了拨面前香炉中的灰,他脸上的表情很浅,几乎转瞬即逝的笑。

  “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正被关在棺材里,衣裳穿得破,人也脏兮兮的,一点也不得体。”

  韩韬道:“你觉得她过得不好?所以才一次次帮她?”

  “不。”施允很快否定了他。

  他轻轻地将香灰掸去,“就算我不帮她,她依然能把日子过得风生水起。”

  想起她在天启城做的一切,口口声声说着想要到仙洲修行,可真到了仙洲,桩桩件件,她又何曾在意过眼前的一切?

  那些付之一炬的疯狂,究竟是为了什么?

  不去猜,不去想,心里才会平静下来。

  “我从前以为,她离了我,就如同鱼离了水,我是她唯一的倚仗。”

  “但我错了,自以为是的人是我。”

  施允看着再也没有亮起来的玉简,对着这个儿时的好友无所谓地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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