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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医塾时,人人都想着往上钻,人人都害怕自己被超越,即便面对面时能露个和和气气的笑容,但也大多都是装的。

  师长们则个个绷紧着弦,在学塾里往往来去匆匆,显然除了太学院里的授课还有更多重要的事情要做。

  林初微只在堪舆馆待了一天,但已察觉到,这里和医塾实在是太不相同。

  回家的轿辇上,若青观她面色,好奇问道:“小姐在新学塾开心吗?”

  林初微靠在坐垫上,懒懒地笑。

  “这里很好。比医塾好多了。”

  若青高兴:“真的!那就好。”

  随即又疑虑道:“可是,堪舆馆的学舍这么破……”

  若青一说,林初微也想起来这回事了。

  她稍稍坐直,沉吟道:“回去得见一趟母亲。”

  若青似懂非懂。

  过了傍晚,林初微才从母亲房中出来。

  若青顺嘴问了句,小姐同夫人说什么?

  林初微伸着懒腰。

  “要了点银钱使使。”

  若青好笑:“小姐何时缺过月例?夫人最疼小姐的了。”

  林初微摇摇头:“这次要得有点多。”

  “多少?”

  “两万两。”

  若青:“……”

  老天乖乖,小姐这是要买啥?

  回到院子里时,窗外轰隆滚过一阵雷,天立刻阴沉了,云层看着湿嗒嗒的,像伸手就能拧出水来。

  若青望了一眼,啧声道:“不好,要下大雨,小姐现下再出门恐怕来不及了。”

  “来不及做什么?”林初微不解。

  下雨就下雨呗,她也没打算出门。

  结果若青一脸焦急,看看左右,悄悄地同她道。

  “小姐难道忘了,今日是会仙节,小姐盼了好久的,今夜要去鹊仙楼看花灯!”

  林初微愣了下。

  鹊仙楼,看花灯。

  若是不说,她都忘了这么一回事。

  也还是跟印南山的事有关。

  上辈子,她在家养病时也根本没闲着。

  对内,她费心费力地瞒着,不敢叫家人知道自己这场病跟陆今安有一丝半毫的关系。

  对外,她却是迫不及待地抓住这次机会,想着法子地放出消息去,将自己形容得惨兮兮,病得极其严重,想叫陆今安听到、叫陆今安挂念。

  她好不容易“因陆今安”病了一次,林初微面上虽然不提,其实梦里都在幻想着,陆今安会觉得亏欠于她,然后愧疚地补偿她,对她特别特别好的。

  但显然,陆今安并没有牵挂她的意思。

  她费的那些心思,就像是泥牛入海。

  林初微不甘心,又撑着病体爬起来勉强写了封信,指使若青送信去陆家。

  信中换了个手段,不再装可怜了,横行霸道地强迫陆今安会仙节那日来陪她看花灯,作为补偿。

  会仙节不是什么节,但在年轻男女间却有个盛行已久的传说,说那日放了花灯会得神女庇佑,与心爱之人修成正果。

  林初微不信神鬼,却信了这个传说,很想跟陆今安一起去一次。

  若不借着“补偿”的借口请陆今安,恐怕以后再没可能叫来他。

  林初微写了信,还是没底气,生怕陆今安不肯答应,又补了一句。

  她说,如果他不来,她就会很生气,要气得派人把他赤野湖里的鱼全都抓光。

  她觉得这样能吓住陆今安。陆今安是舍不得那些鱼的,她还偷偷地看见过陆今安喂它们呢。

  为防差漏,林初微嘱咐若青在陆府门口蹲了大半天,终于蹲到了陆今安,亲手交到他手里,并且当场就要请陆今安拆开来看。

  等若青回来,林初微急急地问她,陆今安怎么说?

  若青背着手,学着陆今安的腔调,只说了三个字:知道了。

  就这三个字,便叫上一世的林初微雀跃了好久,连病都好得快了些。

  她多了个盼头,盼着会仙节快快地到。

  养病时也盼,病好了去上学了也盼,想着能跟陆今安看花灯,她那些日子对谁都是格外的慈眉善目,一脸好颜色。

  好不容易盼到会仙节这日,她早早地赶去了鹊仙楼。

  然后,被突然而至的大雨困在楼里吹了大半夜的冷风。

  前世的今日,林初微独自一个儿在鹊仙楼等到最后,没有等到什么人,只等到雨停。

  雨停了,她灰溜溜地回家了,把穿着她的衣裳睡在床上的若青往里推了推,吸吸鼻子挨着若青睡下了。

  好像还掉了几滴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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