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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遍又一遍,嘴里嘀嘀咕咕说着什么,看上去也很为他高兴。

  沙尹特安静地注视着这一切,见两个孩子这样高兴,她终于是没说什么。

  伊斯维尔看出她有话要说,便在桌边坐了下来,目光温和地望向她。

  事到如今,不论出于何种角度,沙尹特都没有再警惕伊斯维尔的道理。

  她沉吟片刻,开口道:“我想您应该看出来了,我们是一个基本上由奴隶组成的团体。这些孩子原本都是赫提戈的一员,通过各种机缘巧合,他们来到了我这里。我们的目的……是解放所有奴隶。

  “如果您愿意,可以称我们为‘无名’。”

  伊斯维尔顿了顿,道:“那诸位参加竞技赛,也是为了让赫提戈的奴隶都重获自由?”

  见伊斯维尔一时无言,沙尹特笑笑:“解放所有奴隶,很天真的愿望,不是吗?”

  她其实并不认为伊斯维尔能够理解他们,沙尹特并不怀疑伊斯维尔的善心,但也仅此而已,他看上去太单纯,大约是个出生于贵族人家的少爷,教养极佳,对人间疾苦有最基本的同情,却并不了解。

  沙尹特并不会因此埋怨他们,因为她曾经也是这样。

  就像沙尹特所想的那样,伊斯维尔摇了摇头,问:“我并不认为这是空谈,但我能问问您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吗?”

  沙尹特笑了,她望向屋内的其余三人,此时此刻,他们都安静地坐在一旁聆听两人的对话。

  “奴隶并不是活该挨打的,”沙尹特轻声道,“或许奴隶是主人的所有物,他们低人一等,生来便要任打任骂,没有丝毫尊严可言。但至少在我看来,这并不是一个多合理的制度。”

  伊斯维尔注视着她,沙尹特没有明说,但他意外地理解了沙尹特的未尽之言。

  可他们都是人啊。

  伊斯维尔一时无言,那种怪异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让他几乎难以注视沙尹特的眼睛。

  这是制度。他心里的另一个声音说。

  但这种以一部分人的自我为代价的制度,真的好吗?

  伊斯维尔第一次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他此前并不认为自己是个思维不够活跃的人,但现在他想,或许是他想得太少了。

  他想到了尤卢撒,或许尤卢撒能在他的帮助下重获自由之身,但其他人呢?其他那些或许终其一生都没办法呼吸自由空气的人呢?

  人与人之间的差别究竟在哪里?为什么有些人唾手可得的东西,另一些人却一生都无法接触,甚至难以想象?

  他见得多了,便以为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吗?

  伊斯维尔不明白自己的傲慢是从何而来,但他意识到,有些事情,只有自己来过,尝过,才能明白究竟是什么滋味。

  “如果您愿意的话,”塔齐安打断了他的思绪,“说不定可以作为我们的同伴呢?拯救您的爱人和我们的目的并不冲突,不是吗?”

  伊斯维尔摇了摇头,歉意道:“我很愿意为诸位效劳,但很抱歉,我已经与别的人达成了协议,怕是没办法与诸位合作了。”

  沙尹特并不意外这个结果,她抬头扫了一眼时钟,温声用魔族语对安默说了句什么。

  奴隶少年闻言立刻跳了起来,他匆匆地向屋内众人行了一礼,接着慌慌忙忙地跑了出去。

  伊斯维尔随即起身,道:“我想我也该离开了,如果还有什么能为诸位效劳的,请尽管来找我。”

  他留下了自己下榻旅店的名字,接着离开了小屋。

  伊斯维尔走到道路尽头,再次驻足回望过去,与他来时一样,小屋门扉紧掩,与巷子里的所有建筑那样,安静地、不起眼地排列在那儿。

  晚风吹乱了他的发丝,伊斯维尔垂眸,掩去眼里的茫然。

  说没有触动是假话,但仅依此,还不足以让伊斯维尔莽撞地下定决心。

  没有人能准确地认定一项制度到底正确与否,也没人知道当旧的一切都随风而去,在那片废墟上会生长出怎样的花。

  乱世。他想。

  乱世之中,谁能幸免呢?

  *

  那之后的几天,旅店迎来了一位新的精灵,名为芙洛。

  她是精灵族迁移之后才出生的精灵,由于做奴隶的时间不算长,个性比拉蓓特利跳脱许多,没多久便与她打成了一片,连带着拉蓓特利都开朗了些。

  而伊斯维尔又连打了数场比赛,虽说没怎么用过魔法,但打起来也算是得心应手。

  就在参加竞技赛的选手只剩十几人的时候,伊斯维尔遇上了一个意料不到的对手。

  第169章 第一百六十九章 对阵 你也想他了吗?

  名单是乌姆斯特德最先取来的, 比起伊斯维尔,他更在意类似的事情,每次都会在伊斯维尔上场之前早早地收集好情报, 只是这次回来,他面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复杂。

  “他们居然把您和那个万汀安排在一起了, ”乌姆斯特德嘀咕, “难不成是想让您直接出局吗?”

  尤卢撒现在是角斗场的热门角斗士, 自他进入赫提戈以来无一败绩,每次比赛的押注比率都是一骑绝尘,而他也从未让他的支持者失望过。

  伊斯维尔接过名单扫了一眼, 却没显得过于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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