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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紧接着,额上覆了一条湿帕子。

  他都烧成这样了,竟还想着,难得大病了一次,好像……

  还不错?

  ……他真是烧糊涂了——

  翌日。

  江铃儿骂骂咧咧的又照顾了臭流氓道士半宿。

  便是铁做的人,再这样烧下去也是不行的。也不知是不是被她气的,裴玄触之滚烫,整个人犹如火炉一般,他一直断断续续的发烧,不过都是低烧,还是第一次这般。

  江铃儿真怕他烧成个傻子。

  有些后悔昨夜出言激他了,所以天一亮,江铃儿便抄过老郎中留下的方子,出门抓药。

  在江铃儿离开后不久,裴玄睁开了眼。

  经过一夜的烧灼,他好似又消瘦了几分。

  他于榻上缓了好一会儿,才将额上

  的帕子取下,脚步虚浮地下榻、出门,下楼。

  走到客栈楼下,坐在一身材高大、面容深邃,似是西域人的男子面前。

  在江铃儿领着他来到这间客栈时,他短暂的清醒过一回。

  一眼便瞧见这面容异常醒目的番邦男子。

  原以为他或已走远,幸好他还在。

  裴玄肃白着一张俊容,隔着垒成山一般高的牛羊肉同番邦男子打了个招呼:

  “好久不见……淳于诨。”

  番邦男子闻言,从满是牛羊肉的大盆里仰起头面来,看到年轻道人的一瞬,双眸骤亮,囫囵咽下满口的牛羊肉,方道:

  “……逍遥子真人,怎会在此?!”

  裴玄笑着颔了颔首,瞥了番邦男子手中一眼。

  淳于诨一顿,顺着年轻道人的视线看向自己手中的筷子,一怔后,连忙将手边干净的筷子递给了裴玄。

  眼睁睁看着记忆中有仙人之姿、清风朗月般的青年风卷残云一般,囫囵将牛羊肉塞进嘴里,大快朵颐了起来。

  这一惊,非同小可。

  牛羊肉都不香了。连忙给年轻道人斟上一杯酒:

  “道……道长……哎您慢点儿,这还有呢……”——

  江铃儿很快按方子抓到了药。

  她离开金陵城、离开家时是盛夏。再回来已是初春的季节,不过数月的时间,金陵城已大变了一番模样。

  来往行人的面孔不光多了许多异乡人,有番邦人,甚至还有金人。

  金人的足迹居然从边外已然踏进金陵城内。

  打听了一番才知道,原是一年一度的武林大会正在天下第一镖举行,这是天下武林人共襄的盛举,她带着昏迷的裴玄,脚程慢,到这时武林大会已经举办了小半月了。

  是以金陵人来往人树众多,原是因此……

  她恍恍惚惚想着,猛地一拍额,居然将这事忘了!

  她本急着回去给裴玄那厮熬药,路过一摊贩时,老妇的哀嚎声让她止住了步伐。

  只见一金人脚踩着少年的脊背,将少年的头颅狠狠地踩在泥泞里,碾了碾!嘴里不干不净,污言秽语说着什么。

  老妇抱着金人的腿,声声泣泪,哀求着:

  “官爷、官爷是我儿的错,你行行好……饶过我们孤儿寡母吧……”

  在金人身旁的居然是个身穿藏青的道袍的中年道士,金人还未说话呢,中年道士先一脚将老妇踹了开去:

  “无知蠢妇!官爷的腿也是你想抱就能抱的?!”

  江铃儿登时勃然大怒,心里暗骂:“好一个金人走狗!”

  但见那面容凶恶的金人一把抽出大刀,正要挥刀向他脚下的少年砍去时,江铃儿眉头一拧,顾不得其他,正要将手中的药包掷去阻止金人时,一道熟悉的如洪钟般的叫骂声在空中炸响!

  “去你娘的鳖孙!敢在爷爷面前残害我大宋子民!”

  江铃儿回头,但见是马三爷、陆爷还有秦香玉姐姐都来了!

  江铃儿双眸一亮,差点叫出声来,想来他们也是来参加武林大会的,不光是马三爷、陆爷、秦香玉,所有一道来参加武林大会的好汉都围上前来,大家皆对金人深恶痛绝,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终于逮住一个金人,怎么可能放过他!

  中年道士见他们围上来,也有些慌张,强装镇定道:

  “你们……你们都疯了?都不要命了!这位爷可是金人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中年道士话未说完,便被陆爷一把铁算盘抽得连连倒退数步,眼冒金星。

  “爷爷打得就是金人!”

  见多人为母子打抱不平,江铃儿放下心来,悄悄隐入人群中。

  金陵城里眼熟她这个曾经的混世魔王的人太多了,她不得不女扮男装,侨做装扮,免得被人认出来,因此也不能与马三爷、陆爷和秦香玉姐姐相认。

  江铃儿本欲就此回客栈的,余光却瞥见那中年道士、金人走狗恬不知耻,偷偷遁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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