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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天独厚的好看的皮囊,纵是嬉皮笑脸也叫人生不出一丝厌恶,可一旦面无表情,便无端的清冷,真像住在云端高处不胜寒的仙人一般,叫人望之生畏。

  江铃儿伸出的手犹疑着要不要缩回来时,沉默半晌的年轻道人忽地恍然道:

  “你可怜我啊?”

  江铃儿一顿,抬眸时声音都有些变调了:

  “……什么?”

  “先说好了。”裴玄抱臂垂眸冷冷睇着她,“我不是跟你在身后的毛头青年,不是小毒物,不是你兴起时就逗弄两下的宠物。”

  “你……”江铃儿顿住,不妨裴玄突然提及小毒物,不知是不是体内同心蛊的残毒还未清楚干净,小毒物在她心内留下的暗疮隐隐作痛着,不能提,一提好像又被剜了一刀,登时炸了,“你提他干什么!还有谁把你当宠物了?”

  这态度,这话说得……真像她求着他似的!

  江铃儿登时拧起眉,手要收回时,被人一把握住了。

  裴玄凤眸湛湛,倒映着江铃儿一双澄澈的杏眸,带着一丝强硬还有狠戾:

  “你既然要可怜我,就可怜到底。”

  江铃儿眸光一颤,怔住了。

  裴玄紧紧盯着她,忽地笑了。

  这人果然正经不了半刻,又耍起了无赖,抓着她的手不放,甚至还孟浪地抓着她的手贴在自己寒凉的面颊上,眼睛一闭一睁又开始胡说八道起来:

  “你胆敢始乱终弃了本真人,本真人就……就……”

  “就”了半天没“就”出个所以然来,在江铃儿不厌其烦的要推开他时,痛痛快快的晕了过去。

  江铃儿本要推开他的手,转而被迫屈下身来扶住这年轻道人人高马大的硕大身躯。

  江铃儿:“……”

  “……喂,别装了!”

  “喂!刚才不是还很神气么……”

  江铃儿毫不客气拍打他的面颊,裴玄却没有丝毫反应,甚至连眼皮也不曾动一下。

  江铃儿:“……”

  江铃儿呼吸一滞,默了下来。只见昏厥的裴玄双眸紧闭,俊容惨淡更没有一丝血色。自雪崩之后,他们又将春花的尸身带下山来到此处安葬,整整一个日夜裴玄都未合眼。

  若不是先前还和她有说有笑的,江铃儿真以为他就此断气了呢。

  想来也知道,和水融一番戮战,水融既然身死,他不可能毫发无伤。

  江铃儿迟疑着,缓缓伸出一指在他鼻下,待探得一丝虚弱的温热的呼吸后骤然松了一口气。

  见人晕了过去还抓着她的手不放,就如第一次见面那般……

  江铃儿:“……”

  “…………”

  江铃儿觑着年轻道人密匝如水草般的长睫,揉了揉生疼的太阳穴,气笑了:

  “……服了你了。”——

  在大孤山之时还是冰天雪地,一望无际的白。等他们回到金陵,已是草长莺飞的季节。

  满城是夺目的绿色。

  后悔。

  想起来就是后悔。

  江铃儿原想着有裴玄这个高手陪伴左右一定事半功倍,没成想是个累赘,还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累赘。

  不,是祖宗!

  自从昏迷后,他一直在发烧,且迷迷糊糊的从未彻底清醒过。

  普通的乡野郎中还看不好,江铃儿是用板车拉着裴玄,期间又换了马车,跑死了数匹马才从大孤山一路赶回到金陵城。

  等到了金陵,裴玄仍是衣冠整洁,哪怕昏迷闭着眼,也是一派仙人之姿。而她就像灾民一般,灰尘朴朴,甚至过得还不如之前。

  江铃儿疑心她前半生

  大手大脚花钱过早贪图一世爽利,以至于现在穷困潦倒,有上顿没下顿的……还得养着小白脸!

  她掏空了自己和裴玄身上仅剩的所有的铜板下榻了客栈,甚至连身上都来不及收拾,立马请来了郎中。

  这郎中是金陵城首屈一指的老先生,诊金当然不少。

  江铃儿觉着自己对这流氓道士已经很够意思了。

  对了,为了掩人耳目,此时江铃儿做男儿装的打扮,兼身上灰尘朴朴的,更像个小乞丐似的。

  只见这郎中抚着裴玄的脉搏,又是摇头晃脑的,又是长吁短叹的。许久,方才道:

  “这……这是与何人斗殴至此?五脏六腑皆有损伤……难为他还能撑到现在,换作常人早投胎转世好几遭喽。”

  江铃儿听得心下一惊,忙问道:

  “老先生您给说说,还能治不?”

  郎中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说能治也能治,说不能治……也不能治。”

  江铃儿懵了:“这是什么意思?”

  “外伤好医,可这内伤……”郎中两指点了点裴玄身上各处穴道,“敢问道长是与何人相斗,好歹毒的功夫法门,平生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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