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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查了刘生,藏宝斋的每个人都查了。

  在刘生到来之前,孙掌柜虽然手脚不干净,但也有限。然而刘生到来之后,他机灵,察言观色,令藏宝斋的生意大涨。孙掌柜第一次冒领刘生的业绩,刘生沉默,第二次第三次,刘生仍然不语,这种默认的态度撑大了孙掌柜的贪欲。

  现在的孙掌柜已经回不了头了。

  刘生如听天书,怎么会这样。他勤勤恳恳,不争不抢,怎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我也很疑惑,为什么会这样。”孟跃不明了,一脸求知问:“你从客人的衣饰言语,就能揣摩客人的需求,为何从来没有洞察身边人。”

  刘生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你觉得你当初能留在藏宝斋是孙掌柜好心,你欠了他。”

  “错!你能留下,是因为你的本事。”刘生当初是经过比本地人更严苛的考核才留下的。孟跃还告诉他一件事,曾给刘生送粥的庄伙计之所以离开藏宝斋,是因为孙掌柜排挤。

  “不可能!”刘生腾的起身反驳,对方分明是回乡成亲了。

  孟跃神情微妙:“他是成亲了,又不是死了。藏宝斋月薪可观,他又待了好几年,为什么放着藏宝斋伙计不当,另谋他路。”

  屋内死水般的静默,刘生不傻,相反他很聪明,但是聪明人也怕当局者迷。

  刘生的情况更特别一点,他是流民,没有亲人,估摸着也没念过几本书,也没有什么野心,所以当他一个人存活于世,迫切的需要一样东西支撑起他的精神。

  孙掌柜冒领他的业绩,打压他,又扣着他不让别人挖墙角,让刘生有一种一切隐忍是在报恩的错觉,同时被孙掌柜需要。

  他不是可有可无的人。

  青年低着头,脊背一点点弯了,鼻间几乎要触碰到破裂陈旧的桌面,一言不发。

  孟跃今日不是第一次见他,但却是刘生第一次见孟跃。

  那时孟跃从宫里逃出来第二日,她女扮男装在京中茶楼酒肆打听消息,那日她在藏宝斋对面的茶楼喝茶,正好窗口临街,本来是留意其他人的谈论,谁知藏宝斋起了争执,孙掌柜神色慌张,急忙忙把身后的刘生推出来处理。

  短短一盏茶时间,客人心满意足离开,这临机应变的能力入了孟跃的眼,她原是打算砸钱挖人,谁知一打听,背后还有这些隐情。

  夜色愈发深了,夜浓如水,寒意无孔不入。孟跃起身,向屋外走去。

  “为什么跟我说这些?”好梦也好,噩梦也罢,孟跃都把它戳破了。

  刘生生出一种茫然,不知道之后自己该何去何从。

  孟跃唇角微勾,她侧身望向青年,眉目温和,“因为我需要你。在我手下没有打压,没有排挤,你需要的一切,我都会给你。”

  刘生愣愣:“我需要的?”

  “是,你需要的,生命的意义,活着的意义。我都会为你解答。”孟跃头也不回的走了,夜风传来她的低语,“明日巳时,我希望能在北门十里街杏花巷的第十三户人家看见你。”

  院门打开又合上,发出吱呀的刺耳声,刘生站在堂间,夜风吹了他满头。

  他区区一个伙计,竟也有人纡尊降贵为他解惑。眼睛一眨,地面晕出两团湿意,眨眼无踪。

  孟跃回到住处,洗漱歇下,很快陷入深眠。她并不担心刘生不来,刘生会来的,一定会。

  然而一觉醒来,天仍然未亮,此时是十六皇子去上书房的时辰。

  孟跃捧着冷水泼脸,脑子清醒了,只要穆延把册子交给十六皇子,十六皇子就知道她没死。

  画上的小人正是十六皇子,小人练武,看书,游玩,她希望十六皇子好好生活。

  十六皇子看见册子后,终于信了孟跃还活着的好消息,随后却闹着要出宫,穆延又是抬出顺贵妃娘娘,又是重复孟跃的叮嘱,最后差点撞偏殿大柱死谏,才险险拦住十六皇子。

  “为什么?”十六皇子流着泪问穆延,他急病一场,大悲之后大喜,耗了他精气神,整个人憔悴不堪,不复往日鲜活。

  穆延心疼他,怜惜他,却又无法解答这个问题,只能搬出孟跃的话:“悦儿姑娘希望殿下出宫建府后,多出席宴会,将来从世家贵女中,择一知心人,恩爱美满过一生。”

  十六皇子静默,面色苍白,许久那双漆黑的眼珠子动了,惨然一笑,“我知道了,她是不要我了。”

  穆延喉咙滚动,他觉得十六皇子说对了,但又说不通,因为这件事对孟跃没有任何好处。

  穆延还来不及措辞,眼前人倏地吐出一口血,直挺挺倒下了。

  “殿下,殿下!来人,请太医——”

  顺贵妃匆匆赶了来,看见这一幕,泪湿满面:“珩儿,珩儿你不要吓母妃啊。”

  春和宫兵荒马乱,穆延头都要炸了,他是伴读,他应该帮十六皇子处理学业上的事情,而不是十六皇子和孟姑娘之间的恩怨。

  第28章

  刘生从藏宝斋离开了,他本就是流民,舍了这半月银钱,知会孙掌柜一声,无牵无挂的走了。任由孙掌柜在他身后跳脚大骂。

  与此同时,京城南门往东的长街上,一家不景气的茶楼易主,每日都有匠人进出,数日后,原本的茶楼焕然一新,改名麦坊。

  铺子掌柜是名年轻人,姓刘,铺子里招了五名少妇人,面容清秀,着统一的蓝衫月色裙,头裹碎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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