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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在心上,恕侄女回了祖母,干脆派两个人来帮着照看您。”
七夫人原本当然是不服晚辈这么跟她说话的,然而方才徐问真一阵势如雷霆发罪了连她身边人在内的一群人,不说仆妇们,就是她心里其实有些惴惴,莫名有些怕。
这会徐问真说得如此不容质疑,她竟不敢再说什么,只下意识地呐呐答应。
她当然不知道,听话这种事,有一就有二,渐渐就习惯了。
徐问真鲜少发这样大的火气,对徐府的人来说更是头一回见,在他们心里,大娘子一贯像个不知愁、没有恼的神仙娘子,要么说是出家的人呢?
今日雷厉风行一发作,才知道原来神仙娘子有铁腕冷面。
徐家的一众管事男人娘子被请了过来,在徐问真下手一侧添了一排席位,他们却不敢坐,听着板子一声声落下的声音,心跟着七上八下的。
徐问真坐在上首一把紫檀木金漆螭纹太师椅上,手里一串念珠慢慢转着,声音平静无波,却如初春冰面下的水,乍一看没什么,但人人都知道,掉进去是能冻死人的。
“咱们府里待人一向宽厚,轻易不动干戈,外面买来的人,长到十八九岁,愿意出去的,家里来讨,就给带出去了;家里的更不必说,能办差的,一辈子府里养着,一家老小都有饭吃,我母亲心地是最宽厚慈善不过的人,谁家有个三灾两难,必定出钱、出药帮扶。咱们府是京里数一数二的厚道、好办差的地方。”
徐问真说着,顿了一下。
从最开始直接向她负责的管药品账目的洛娘子忙道:“夫人与娘子慈爱,我等皆沐浴恩泽,感激之意永生不忘。”
“我说这话,并不是叫你们感激。”徐问真却道:“善待下人,怜贫恤老,是我母亲的德行。可仗着母亲仁爱,愈发不将规矩当回事,处处松懒散慢,见了金银倒知道怎样办事,却成了我徐家的第二本规矩了?”
话音一落,众管事连忙请罪,徐问真冷声道:“我叫你们来,不是要治你们的罪,是让你们看看在你们眼皮底下出的好事!你们回去之后,各处自省自查,规矩严明申正。洛锦——”
洛娘子忙上前一步,“奴婢在。”
“我的事是什么章程你知道,教教他们,此番自查之后,将发现的问题整理成档,人证、物证、文书一起递交上来。”徐问真定定道:“见了东西,我与母亲再做定夺。”
洛锦恭敬应是,其余人没想到她出手来这一招,竟叫各处自查,但看看底下飞舞着的板子,只能纷纷应下。
自己手里还干净的自不必愁,至于手里不干净的,就容他们先犯难去吧。
徐问真徐徐起身,“今日之后,倘若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徐家只怕就留不住各位的大驾,便是庄子上,没有罪人的立锥之地!”
众人齐声应诺,徐问真转身回了内院,含霜等人流水一般跟上,只看到整齐的、连摆动弧度都如出一辙的藕粉裙角。
东上院里,大长公主叫人点着炉子在榻边热乎乎地烹茶,见徐问真裹着一身风霜进来,笑吟吟招手:“我真娘今日可威风了,快来热热地吃一碗茶。你云姑都告诉我了,你七叔母都被你震慑住了,真是难得,有一个她怕的人。”
“我是借了云姑的光,不然叔母院里哪有我说话的份?”徐问真笑着道,大长公主好笑地点点她的额头,拉着她在自己身边坐,将热茶塞入她手中,“还谦虚上了。”
她知道徐问真真正生气的缘故在于门房收受贿赂,轻易就将王家人放进来了,而且三道门都是如此。
以小见大,只怕府里别的地方钱能通神的事情不少。
她轻抚孙女的背,低声道:“水至清则无鱼,这是你自小就知道的,何况咱们这样的人家,年头多了,难免有这些乱事。咱们家已算是好的了,你娘治家颇严,底下人还不敢太生乱捣鬼,一点小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今日这回事,你借机发作出来是极好的,正好趁机震慑一番。你发作这一回,叫他们知道你的脾气,日后对你回事、听你安排,才更小心谨慎。虽然中馈还是你娘管着,你的话得在家有分量,做事才方便。而且自己有的分量,和我们给你的分量,毕竟是不一样的。”
徐问真轻声道:“孙女明白。”
她从祖父手里接过那把刀,如果迟迟没有动作,难免叫人小觑,以为她不过是个柔顺怯懦的软弱娘子。
本来想拿族学开刀,弄把大的,结果府里的事先撞到手上了。
倒不错,办事更方便些,族学那里还要酝酿些日子,先在家中立好话语权不错。
大长公主又笑吟吟道:“要我说,你还是心慈手软了。看守门户的人收受贿赂,便是贪渎失职,二十板子还是太轻了些。”
徐问真沉默一下,低声道:“王法是您家的王法,可不是孙女家的。”
看皇宫的侍卫失职,打死勿论;国公府要是这么办,言官一人一口唾沫星子淹死徐家。
而且并未酿成太严重的后果,徐问真其实下不去那么重的手。
徐府的板子是有数的,二十板养个几个月就好了,发配到田庄上,从府里的热门差事沦落到偏僻处种田,对他们来说是一种惩罚。
而且是绵绵的镇痛,日后每每汗珠砸在土地上,都会想起当日在府里条凳上坐着聊天吃茶的日子。
大长公主轻抚她的背,用暖融融的绣金银红毡子裹住她,“好娘子,你心软,自然有心软的好处。该硬处硬,该软处,倒能积攒下福报。”
徐问真没吭声。
问圆那边很快听到了消息,徐问真嘱咐品栀去传话,品栀是个很伶俐的小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