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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要亲眼送他走。

  ——

  这一夜,秋风堂灯火通明。

  即将死掉的周子恒只剩下最后一口弥留之气,他试图伸手去握秦禅月的手,呢喃着说:“我想看看咱们的儿子。”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过去的那些恨都没有力气计较了,只想享受一下天伦之乐,就算是再没良心的人,这时候也能说一点好话。

  坐在他床榻边的秦禅月没有去立即起身去叫,而是静静地看着他。

  周子恒也这样看着秦禅月。

  今日的秦禅月格外艳美,坐在灯火辉煌处,让他恍惚间回到了过去,回到了他们的洞房花烛夜,那一日,他说了什么来着?

  他的手渐渐碰到了秦禅月的手臂,他说:“我们成亲的那一日,我发誓——”

  秦禅月看着他,那张没什么表情的面渐渐地勾起来了一丝笑,像是讥诮,又像是嘲讽。

  “你发誓,要一辈子对我好。”

  “那,你还记得,在那一日之前,你与方姨娘私会的时候,又发过什么誓吗?”

  周子恒愣了一瞬,随后面上浮出来了一点宽慰与得意的笑容来,他道:“你还在吃味?真是小孩子脾气。”

  他都要死了,她还记得这点仇怨呢。

  她这人,没什么别的毛病,就是太爱他了,所以显得太记仇了。

  “既然这么怨我,那就别忘了我,带到下辈子去吧,下辈子去找我算账,下辈子,我还要娶你。”

  而就在周子恒这样温柔的、宠溺的目光之中,秦禅月面上的笑意越来越大,她伸出手,反手交握住周子恒的手,轻声道:“我们没有下辈子了,夫君,有一件事,我需得告诉你。”

  周子恒以为她要说什么甜言蜜语,便昂起了头来,费力的喘息着,说:“你,你说。”

  那艳丽的夫人一垂眸,眼角都带着淡淡的畅快的笑意,她怜爱的摸着他的头,道:“你呀,之所以病的这么重,是因为你每日用的鸡汤里被我下了毒,谁会爱你呀?你这样的人,一辈子都不会有人爱,你也不懂爱,等你死了,我要把你的尸骨都烧了,把剩下的骨灰埋在佛塔下面,镇压你一辈子,你没有转世,永远都没有,一想到你背叛我的事,我就觉得恶心,周子恒——死也做个明白鬼吧。”

  床榻上的周子恒笑容渐渐僵住,他想说什么,可下一刻,秦禅月已经冷漠的抽回了手。

  她不止抽回了手,还用力压住了他的胸膛。

  他本就呼吸不畅,躺在那里动都动不了,秦禅月一手压上来,他便觉得眼前发黑,整个人都跟着喘不上来气。

  他想喊一声“毒妇”,却根本动弹不得。

  只是在临死前,过去的一切都重新在脑海中浮现,他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府内最近这么多乱事,好像每一处都有秦禅月的手笔。

  他似乎记起来很久很久很久之前,他们成婚,他第一次迈入那道门,门内的她笑盈盈的望着他。

  再往后,他在外面养了外室,她就这样半真半假的来害了他。

  他脑袋嗡嗡的。

  过去的所有爱都成了虚假,他接受不了,秦禅月竟然不爱他!秦禅月竟然还要杀了他!

  天底下怎么能有这样的女人?简直心狠手辣,就算是不爱了,与他和离不行吗?为什么非要杀了他?凭什么杀了他?他不想死啊!这荣华富贵,这大好日子,他还没过够!

  秦禅月,秦禅月!

  他有那样多的恨,他要报复,他不能就这么死——

  而这时候,秦禅月渐渐压下身子来,在他耳边说了一句:“差点忘了,还有一件事。”

  “之前我养了个男宠,很是厉害,真是叫我欲仙欲死,若知道旁的男人这般英武,我早便给你下药了。”

  “禀赋不足,要真有下辈子,就去投胎做个阉狗吧。”

  “适合你。”

  周子恒被气得“噗”的一声呕出血来,终于活生生断了气!

  秦禅月痛快的收回手来,一转身,甩着裙摆对着门外喊道:“来人,送丧讯,挂白幡!”

  狗东西死得好,今日我来送你一程。

  上!路!

  ——

  周子恒去世的消息送到镇南王府的时候,楚珩正在与太子密谋。

  圣上一直不打算对二皇子动手,他们决定再逼上一逼当今圣上,设计出来一场大戏,名曰“蛊毒杀人案”,以此让圣上知道,这大陈没了楚珩,会生出来什么样的乱事,以此来逼圣上裁决二皇子。

  他们眼下正在商量流程,门外便有人敲门而入,正是钱副将。

  楚珩当时坐在矮榻上,神色冷锐,目光锋利的看了一眼钱副将。

  他与太子密谋,若不是大事,钱副将不会进来。

  而这确实是大事。

  钱副将进门时难掩兴奋,行了个抱拳礼道,喜气洋洋道:“不好啦,王爷,忠义侯病逝啦!”

  矮榻上、矮案两旁的两个男人都是微微一怔,彼此都有一瞬间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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