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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嘉安知道这一行人不过是给他通个气罢了,也不是听他指挥的,反正,如今无论是去希州城还是南城,都是具有风险的,他们要查贪腐案,更要在这其中分一勺好处,同时还得除去某些人,自然是各有打算。

  “行,既然都做好了打算,那么诸位便依着计划行事。”谢嘉安温温和和地道。

  他想了一会儿,随后又意味深长地叮嘱道:“诸位,要知道,这一次咱们来此,是陛下的旨意,也是为了江南道的百姓们,希望诸位能够三思而行。”

  虞文盛站起身来,看了谢嘉安一眼,而后拱手一礼,便转身离开。任劲容却是连声招呼都未曾打一下,便就起身离去。

  谢嘉安面上的神情微微发冷,杜如林的目光落在谢嘉安的身上,随后状若随意地问道:“不知,谢大人是要去哪儿?”

  谢嘉安眉目间透出一抹漠然,他看向阴沉沉的天色,缓缓一笑,道:“自然是南城。”

  该做的准备都做好了,那么是时候该去戏台上好好唱一出了。

  相对比平州城的安静,南城里早就是翻天覆地的闹腾了。齐铭霆的死仿若是一滴入锅的热油,将整锅的热水都引沸了起来。

  江南道一带的寒意似乎是日渐浓郁,秋日未尽,便已然是一派冬日的作风。这般骤冷的天气,对于那些因灾情而遭难的百姓们来说,可谓是雪上加霜,这日子也是越发难熬了。

  一片冷意之中,南城的府衙更是森冷得吓人。只是今日的这一番森冷中却是带着一丝难言的热闹。府衙里的官员衙役们无不是将心思放在府衙中最为幽静的书房中,那里头聚集的人,正是如今这风风雨雨的中心人物。

  不过是短短数日,曾经老当益壮的齐老太爷却是陡然换了一副模样,略显凌乱的花白头发,面上带着的深深褶子,微微佝偻的背脊,坐在南城府衙的书房中,整个人显得憔悴而沧桑,伸手端起手边的茶杯时,那略微哆嗦的手,将他那老来丧子的悲怆体现地淋漓尽致。

  李景烜看着这一副悲痛模样的齐老太爷,拿着手中的认罪书,心中叹息。他看了一眼坐在一旁不发一言的楚延琛,以及那若有所思的赵清婉,想了想,便就率先开口问道:“齐老太爷,这一份”

  他想了一下,还是将到口的认罪书三个字咽了下去,而是委婉地换了个说辞,道:“这一份遗书,便是齐三老爷留下的?”

  齐老太爷垂下眼,他面上的神情满是悲戚,眉眼间是丝丝缕缕的无奈,哑声道:“回李大人的话,是,这正是我那不孝子留下的。我”

  他这话还未说完,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喉间哽咽,眼角泪花闪现,一时间竟是未能继续发言。屋子里的众人似乎是能够理解他这般年纪遭受丧子之痛,确实是不容易,心绪上不易平复也是正常的。故而也未曾催促,而是安静地等着他缓过气后,继续解释。

  “是老朽教导不利,竟然教出这般一个胆大妄为,无法无天的逆子。”齐老太爷微微喘息着,他伸手抹去眼角的泪水,随后接着道,“给大人们,以及江南道的百姓们,落下了这么大的损失,老朽,真是罪该万死。”

  李景烜将手中的认罪书放下,而后劝慰道:“这事儿,也怪不得齐老太爷。三老爷他”

  “他本意也是为了百姓,谁也想不到这事儿会出了这般岔子,如今”李景烜话语一顿,虽然三老爷所作所为均是情有可原,但是毕竟是犯下了大祸,他也说不得什么谅解,抬眸看了一眼始终沉默不语的楚延琛和赵清婉,他将口中半截的劝慰话语咽下。

  楚延琛眼中带着一抹深思,他看向那一脸悲痛之情的齐老太爷,眼底闪过一丝的嘲讽,他轻声问道:“齐老太爷,您是说三老爷,当日灾情严重,赈灾钱粮紧缺,那时候他得知消息,说是有人囤积钱粮,打算倒卖赚钱,故而在那时无奈之下,才会铤而走险,使人将这因为水路不通而暂且送至希州城的赈灾钱粮劫掠?”

  这话说得略微冠冕堂皇,可是却又偏偏对得上当时钱粮消失的事实。

  齐老太爷苦笑一声,他叹了一口气,无奈地道:“老朽知道,这事儿,着实太过耸人听闻了。可却是一个事实我也想不到铭霆竟然会犯下如此阴差阳错的弥天大祸。”

  “那时候,江南道一带的灾情严重,咱们齐家便想着略尽绵力,故而分散开来,各自调集能够动用的钱粮抚慰百姓,然而灾情越发严重,这灾情的窟窿怎么都补不上,铭霆素来是一个心软的人,见着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们,便自是尽力去帮助,可是齐家也是要吃饭的,到了后来啊,是真的填不上了”

  齐老太爷低下头,一滴滴的泪水落下,一时间这一副老泪纵横的模样,着实是令场中的众人心生不舍。李景烜本是想说什么,只是还记得如今主事的钦差大臣以及公主殿下都未开口,他便又将不忍心的劝解咽了下去。

  齐老太爷喘了一口气,随后才慢慢地接着道:“老朽当时应当注意到的,可是都怪老朽这身子骨不行了,便也没注意到这账目上的不对劲,依着当时的赈灾钱粮的花销,希州城附近的齐家商铺早就已经都用光了能用的东西,又如何能够持续如此久的接济呢?”

  楚延琛似乎也是极为同情,他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老爷子节哀,逝者已矣,想来三老爷也不会希望老爷子因为他而悲痛得伤了身子的。”

  “只是,有一事,本官想再问问。”楚延琛拿起那一张认罪书,那上边血泪斑驳,字迹稍显潦草,可以看出当时写的人的心境是多么的动荡不定。

  齐老太爷没有接话,他低着头,似乎悲痛得一时顾不上楚延琛的问询,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过神,颤巍巍地道:“楚大人,您请说。”

  “便是这说道的,有人递了消息,说是某人囤积钱粮,倒买倒卖,只是不知道,这人是谁?老爷子是否知道?”

  听着楚延琛的问询,齐老太爷微微垂下眼眸,遮掩住眼中一闪而过的厉芒,半晌,才迟钝地回答道:“这事儿,说来惭愧,老朽未能查出。”

  “老三死得太突然,老朽这着实是接受不来,在床上躺了数日,病了数日,浑浑噩噩的,家中的孩子先前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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