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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事情就坏在那场同乡宴会上。”
谢来叹气:“那篇没送出去的文章,你还记得吗?”
江芸芸点头。
“唐寅没送出去,但也没自己带回来,不知怎么着被人捡走了,等考试成绩一出来,其实就有流言了。”谢来无奈说道,“不过要说唐寅这人性格也是耿介,冲上去直接要和人比划比划,也算真的有点真才实学,一群读书人没一个打得过的,这事也就没说话了。”
“那,此事不是应该了结了吗?”江芸芸犹豫问道,“听上去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文人之间没得打,朝廷上这不是刚开始吗。”谢来跳下窗台,站在江芸芸面前,居高临下打量着面前的年轻人。
难以想象,这个还未及冠的年轻人,人远在千里之外,但能搅得京城腥风血雨。
“你曾经救过一个御史,名叫华昶,你大概是不认识了,乃是一个七品给事中,就是他大义灭亲,不知从哪里听到这个流言,还看到那篇没被发表出去的文章,发现内容确实和当日考试的题目略有相似,就直接上了一个奏折,眼巴巴呈到了皇帝面前了。”
谢来竖起两个大拇指:“第一,你江芸贪弄权柄,扶持自己的好友做官,连带着你的小青梅等人都骂上了;第二唐伯虎和程敏政、李东阳勾结,科举舞弊。”
江芸芸听笑了。
“我还以为我当阁老了。”她无奈说道,“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这个本事?”
谢来耸肩:“这事其实有点勉强的,所以一开始流言都要下去了,奈何你江芸在京城那真是一天一个消息,次次闹出轩然大波,上次王献臣的事情还没结束呢,这次又来这个,啧,你这也太倒霉了。”
江芸芸没说话了,只是长长叹了一口气:“原来是我的问题。”
谢来一听也不高兴了:“哪里是你的问题,你这人在兰州战战兢兢做事呢,要说我第一个有问题的是煽风点火的林廷玉,第二个是蠢得没边的华昶,第三个是读书不错但没脑子的唐寅,真是烂麻里搀猪毛,一团糟,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的,反正也没人找你问罪,你就当不知道好了。”
江芸芸叹气:“那唐伯虎这次恐怕要凶多吉少了。”
她打开空白折子,打算再写一份自请表,提笔后突然想到:“哎,林廷玉是谁。”
谢来冷笑一声:“一条狗吧,今年的同考官,就是他让这个事情变成现在下不了台面,一个同考官,举报两位主考官,真是闹出了大笑话,陛下如何不震怒。”
林廷玉也在事情逐渐僵持的时候,也上了一道折子,陈述六点问题,甚至还有直接言明考场内部的事情,总结归纳为三件事情——
第一件事情,当时决定诸位考生名单排序的时候,主考官程敏政非常不安,几次三番想要提前看糊名的卷子。
第二件事情则是在泄题风波后,程敏政曾对人说,要是真的有泄题,说不定是谁家的随从不小心看去了。
第三件事情,则是陛下想要重看三百份卷子时,程敏政突然又对李东阳说,他出的考题太难,不若把答出他考题的考生全都放到下面去。
最后又说华昶只是尽忠职守,履行自己给事中的职责,弹劾舞弊的官员,却反倒使自己被下狱,朝廷如此行事只是寒了天下读书人和官员的心,又若唐伯虎和张灵等人舞弊,只是草草罢免程敏政官职,则无法警戒后来者,言下之意就是放了华昶,严惩程敏政,罢免唐伯虎和张灵。
这个折子刚一出,给事中尚衡、监察御史王绶也跟着上折要求逮捕程敏政。
唐伯虎和张灵各自上折子称他们污蔑。
镇抚司察觉风向不对,开始踢皮球。
这几份折子接连而动,看似针对的是程敏政和唐伯虎等人。
毕竟程敏政这人脾气差,人缘更差,但幸好有过教导东宫之情,所以陛下原本看在程敏政教过自己的份上,本不打算牵连他。
至于唐伯虎那也是脾气差,太嚣张,奈何没有和陛下的师徒之情,所以一开始就直接被人抓起来了,一点消息也传不出来。
事已至此,舆论实在太大了,读书人开始聚众围在城门口要求严查。
陛下不得不把程敏政都收监,开始要求三法司和锦衣卫严查,只有李东阳因为确实瞧着没啥关联,而且身体也不太好,陛下到底是心软,所以幸免于难,但也回家休息了。
这事到现在已经成了人人议论的大案。
唐伯虎和张灵早就被抓进去了。
其中一位主考官也锒铛下狱了。
另外一位主考官回家闭门思过。
弹劾的第一位御史也跟着坐牢了。
至于远在兰州的江芸也跟着人人唾弃的卑劣者。
只有第二位弹劾的同考官成了人人称颂的勇敢者。
真是闹得好大一团笑话。
外面看热闹的人以为只是看到一场科举舞弊,可朝堂上的众人却能依稀察觉到党争的风已然吹起。
那股老旧古板的势力在观望这么多日之后,终于要开始第一次正面攻击那股欣欣向荣的新生力量。
他们选中了唐寅。
一个张狂的唐神童天然就是一个很好的靶子。
把他狠狠击穿,才能压制住这股生生不息的力量,让他们乖乖低头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