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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她,赤裸裸地想要一窥究竟红纱下的容颜。
存玉垂眼,看向契丹巫师,他是什么打算,这么浅显的美人计值得提前造那么久的势吗?
巫师突然看向她,然后露出一抹奇怪的笑来,像是笃定了什么似的。
存玉一怔。
周围响起一片抽气声,“圣物”从红纱下走出来了,她天赐一般的容颜展现出来,肤如凝脂,眉如新月,每分每毫都尽显女娲的偏爱,一举一动中都有万种风情,额间亮丽的红宝石也不及她半分夺目。
下一秒,“圣物”缓缓睁开眼睛,一只眼是明亮的金黄色,一只却是深邃的紫色。
——竟是异瞳。
存玉不好美人,因此是现在少有的冷静之人,她看出这女子虽眸色罕见,但这种样貌,分明是汉女。
她严肃起来,契丹的圣物为什么是中原人?
“圣物”缓缓跪在了笼子里,身姿娉婷,动作曼妙。
巫师终于开口解释:“她是天生哑女。”
他难听的声音将所有人从沉浸中拽出来,不知多少人生起了惋惜之情,这么一个尤物,怎么偏偏是个哑巴?
就连这个面容可怖的巫师都有说话的权力,怎么美人倒没有了。
皇帝也为她的美丽目眩了片刻,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一瞬的迷恋不影响他现在用冰冷的视线扫视大巫师,不管此女是什么身份,契丹的不怀好意已经显露无疑。
慢慢的,也有臣子回过味来了,契丹今日来者不善啊。
对此时此刻在太和殿里坐着的这些老狐狸来说,就算是绝世的美丽也只能带来短暂的沉迷,契丹巫师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难道他会玩这么拙劣的美人计吗?
虞朝臣子们暗中交换着眼神,一道道隐蔽的目光扫视过正中跪着的女人和对面坐着契丹使者们。
一个身为契丹族圣物的汉女,灵敏的政治嗅觉让众人意识到这背后绝对有隐情,而且,绝对比她的美色更让人震惊。
琴师仍然在奏乐,但大殿里已不复西域诸国献礼时的平和轻松了,风波欲来的征兆降临在每一个人头上。
皇帝语气难辨喜怒:“巫师何意?”他眼神莫测,看向契丹巫师,仿佛只要巫师回答的不合他意就会被当场押下。
殿里靠金柱肃立的金吾卫默默将手搭在了腰间的剑上。
气氛剑拔弩张。
巫师跪在地上时衰老皱缩的身体被厚重的黑色巫袍盖住,他抬头回答皇帝的话。
“回陛下,此女是平昭公主所出。”巫师眼神闪烁,嘴角勾起奇怪的笑,“平昭公主是陛下长姐,陛下想必还记得宫中十六年前在先帝驾崩的动乱中流离一事吧。”
有朝官的脸上现出迷茫之色,先帝好像确实有一个体弱的长女在承明元年的动乱中被掳走,但他们都不清楚的事,契丹巫师是如何得知的?
皇帝想起来他确实有一个年长他十八岁的姐姐,可这个女子绝对不可能是平昭公主,宫中若仍在世,已经有三十五六岁了,是这个女子的生身母亲倒差不多。
皇帝怔愣一瞬,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巫师布满皱纹的脸抖动几下,抛出一记惊雷:“平昭公主薨逝前承诺臣将郡主嫁给契丹可汗,以充两国之好。”
“正因如此,外臣才会说郡主是契丹圣物。”
气氛僵持片刻,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百官在心里现出荒谬两个字来。
礼部尚书忍不住出口质问:“大巫也太异想天开了点,随便弄来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就妄图充当我朝郡主吗?”
“玉碟何在,册书何在,你空口白牙毫无证据,是在戏弄陛下吗?”礼部尚书看着地上那个舞姬做派的女子,心里门清契丹就是在羞辱虞朝,羞辱陛下,羞辱这满朝文武。
巫师从容不迫,他早有准备,伸手自怀中取出一个黑色匣子展开:“郡主在民间出身,自然没有玉碟和册书,但臣有平昭公主亲手交予的玉碟。”
他的语气笃定至极。
玉碟被主管宗室的林王验看,他取出匣子里半个巴掌大的玉仔细观察,看着看着头上的汗就越来越多。
名讳、生辰、封号甚至连平昭公主幼时摔倒留下的划痕都一样。
林王眼角移到地上女子的身上,平昭公主长什么样子他已经记不太清了,但公主容貌极盛是当年旧臣都知道的。
时刻关注他的其他人看他模样,哪里还不知道结果如何?
礼部尚书在心中叫苦,莫非公主被掳走后真的生了个郡主出来?
若真的是,那虞朝血统高贵皇室血脉便是流落到契丹做了舞姬,甚至这个本该金尊玉贵的郡主还是一个哑女,而且竟被母亲许诺嫁给契丹年近六十的可汗。
这简直是,简直是奇耻大辱!
礼部尚书最看着这些礼数和皇室的体面,他气得死死瞪向巫师,这是阳谋,前所未有的阳谋。
只要陛下迫于脸面承认此女是郡主,那么契丹就会毫不费力得到一个和亲的郡主。虞朝一向耻于对外和亲,宗室中的公主,郡主从来没有一人下嫁给蛮夷。
郡主出关和亲,嫁妆必定远远丰厚于赐予他们的东西,可以够契丹度过这个冬天,另一方面,郡主成了契丹的可敦,就相当于有一个人质握在了契丹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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