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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在桌边的手收紧了,果然,那块石头是还没炼过的矿石。
存玉神色一愣,立刻明白了为什么阿史那孛一个不受可汗喜爱的孩子手里会有这么多的钱。
她稳住心神,问:“金矿在突厥境内?”
阿史那孛点头:“突厥与河东交界处的一个古战场边缘。那里阴气森森,没人愿意踏足,我也是一次偶然才发现的。”
他向存玉展示那块凿下来的石头:“我人单力薄,这几年来也只偷偷挖了一小部分,但就这一小部分也足以看出这脉金矿的成色绝对是世所罕见的好。”
“一般的金矿出率能百万出一已是极好的,但此处矿脉炼一两金子只需十万两甚至更少的矿。”
知云在心里默默算了算,开口问:“我可以看看这块石头吗?”
阿史那孛:“何掌柜请自便。”
知云伸手拿来那块沉甸甸的石头,放在自己手里左右观摩,对存玉说:“殿下所言不虚。”
阿史那孛轻抿嘴唇:“现在,我的诚意够了吗?”
存玉听到窗外远远传来的鸟儿鸣叫声,阿史那孛的诚意太充足了,充足到让她没有理由拒绝。
金子是天然的货币,有了金矿,虞朝国库空虚的问题便可迎刃而解。
但她却随之更警惕这个突厥的三殿下了,为了成事,他甚至愿意将一座金山拱手让人。存玉不禁思索,若阿史那孛可以顺利继位,只怕即将挥师南下的就是他率领的大军了。
可眼前的阿史那孛却并不觉得失去一座金矿有什么大不了的,他对于把它送出去当做筹码一事很无所谓,他如果不这样做,只会逐渐被大漠的族人遗忘在长安,还不如用它博一个机会出来。
送给这个虞朝丞相还能得到不少利益,但若是交给他的好父亲和好大哥,只怕他连肉汤都喝不到。
存玉想清楚后便开口:“告诉我具体的位置,我要先派人确认金矿的大小和价值。”
阿史那孛很爽快地说了,然后又问:“现在到我提条件了吗?”
存玉点头:“请。”
阿史那孛面色不变:“我要虞朝协助我打回突厥。”
打回去,意思是让虞朝出兵吗?存玉唇角微扬:“还有呢?”
阿史那孛:“圣旨封我为突厥汗王。”
存玉忍不住轻笑,圣旨向来只封藩王,他为了做突厥的王竟然甘心臣服于虞朝,真是个为了地位无所禁忌的人。
她说:“放心吧,你的条件我会一五一十禀告陛下的。”
阿史那孛走后,知云拿出一个小铁锤把矿石放在地上敲打,存玉蹲在旁边看,不过半晌,它便被敲碎成了小块和石沫,上面附着的颗粒状碎金也都被敲下来了。
知云抬手捻了捻,又放到眼睛前仔细观察:“存玉你看,若金矿上都是这种成色的,那这个质子的礼也太贵重了。”
存玉也拿起一小粒金子看看,可只认出来这是黄色的,看不出别的名堂,于是问道:“这是什么说法?”
知云用手指揉搓着金粒:“金矿从表面上看和石山一般无二,没有一定的眼力难以分辨出来的,但这块石头里却能直接看到这么多成颗的金子。”
“他还真是大方。”
地上是四散的石屑和金屑,存玉屈指抓起一小把握在手里,又任由它从指缝里滑落下去:
“阿史那孛聪明着呢,金矿开采是一项费时费力的事,他能守好矿脉这么多年已是不易,现在又成了弃子,倘若没有机会重新回到部族里,那再好的金矿对他也没有用。”
“其实他只是卖了咱们个消息而已,本来就有一半的矿脉在河东境内。”
她翻过手,看着石屑缓缓落下:“更重要的是,金矿从来就不是谁发现得早就是谁的,阿史那孛为什么守着金矿不敢大幅开采只敢偷偷地炼一小部分呢,不就是因为他若叫别人知道了他根本保不住而已。”
“他选择将矿脉告诉我,是因为和虞朝能带给他更多的好处,他需要这些外力来对付他的父王和兄长。”
知云点点头:“可其实这样也好不是吗,如今他的目的显露无疑,既然他有求于人,那我们就能对症下药。”
存玉眉头舒展:“是这样,就算他有反心,那也是之后的事了,如今来看这确实是场不会亏本的买卖。”
现在就算是在与虎谋皮,她也只能去做了。
隔日早朝后,存玉递了牌子进了宫,宣政殿里,虞朝政治中心的官员们都在。
存玉进来行礼后坐下,她今早上的折子已经展开来放在了皇帝面前的桌子上,殿里诸人都面色严肃,看来已经传阅过了。
殿内香炉上徐徐升起一缕淡淡的青烟,之前给皇帝侍茶的小太监点好香后便躬身退出去在殿门外守着。
皇帝一颗一颗摸过手腕上的佛珠,垂下眼睛看不清神色:“诸卿都怎么看?”
户部尚书最先开口:“臣觉得突厥三王子不怀好意,与他做交易风险太大了。”
兵部尚书却说:“臣不这么认为,突厥三王子无所依靠,就算要发展起来也需数年的积累,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做到的。”
“况且他承诺不开战,就算只是一时的,臣也认为值得冒险。”
工部尚书闻言却不屑一笑:“难道我们怕和他打仗吗?突厥除了会在边地抢抢粮食还会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