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十倍一百

那时候厂里就她不回家过年。

  “过年也不回来啊？”大伯母怅然。

  “一样的，”孟繁看着桌上的青菜，实在没什么胃口，只将碗里为数不多的米饭吃掉，“从明年开始，以后都不回来了，今年提前适应，慢慢就习惯了。”

  碗里的米饭她本就盛的少，只吃了两口就吃完，随后起身，将碗筷放到灶台上。

  “我出去走走。”

  她没有看大伯母的表情，走出房子，在村子里闲逛。

  今天晚上的夜色不错，她在村里缓慢踱步，走了一会儿，微凉的身体逐渐暖和起来。

  身后传来快速的脚步声。

  她回头，与来人对视一笑。

  “你也吃撑了啊，”孟玉兰走到她身旁，“晚上我都不敢吃太少，一不小心就吃撑了，出来消消食。”

  “我看着饭菜也实在是没胃口，就吃了一点点，大伯母还跟我说话，我就快速吃完，跑出来了。”孟繁接话。

  “哈哈，那她是不是以为你不愿意听她说话啊？”孟玉兰嘿嘿笑着，故意粗声粗气道，“不好意思啊，我没有胃口，你自己吃吧，我不想听你说话。”

  孟繁失笑：“有可能吧，不过我也懒得搭理她，虽然我知道她做的事不算太差，但我心里反正还是膈应。”

  “就是‘既要又要’呗，”孟玉兰撇嘴，“她要是真对你好，这次你回来，就会把新房子的床铺收拾出来，又不用新棉被，还是用你的老被子，怎么不能睡，我们农村里又没有城里头那么多讲究，她就是不想给你睡，还说那么多理由。”

  “可能是吧，我也懒得跟她说，没那个必要。”孟繁笑着摇了摇头。

  两人并肩走了一个多小时，因为一直在聊天，时间过的很快，好不容易肚子里的东西消化了一些，才往回走。

  村里好些人家已经买了电视机，孟玉兰家里也有，便想着邀请孟繁去看电视。

  “不看了，我回去看书，这次还拿了本《读懂》回来。”

  “那我们明天见，到时候还是一起坐中午的班车去学校。”

  “嗯，明天见。”

  这是孟繁在家的最后一天，她特意去隔壁看了看。

  这屋子里已经完全没有了她家原本居住的痕迹，都已经被崭新涂抹的白石灰替代，里面的家具等东西也都是新的。

  实在没什么看的必要。

  她也收起了心里最后的念头，回到了自己那张临时搭建的小床上。

  无比庆幸自己这次选择了寒假不回来。

  否则让她再经历前世寒假过年时的窘迫和不自在，她肯定会再次感到难受，与其在家“寄人篱下”，不如一个人在外面，至少精神上舒坦些。

  第二天醒来，她早早地就开始收拾东西，最后收拾出一个大包。

  孟玉兰在外面喊的时候，她拎着大包出了门。

  没想到外面站着的不只是孟玉兰，还有她爸爸。

  “叔叔。”

  “正好我要去等车的站边干活，可以顺便帮你们带点东西。”孟玉兰爸爸接过孟繁手里的大包，直接将包挂在扁担上，另一边挂着的除了干活的东西，还有孟玉兰那个有点重的书包。

  “走吧，”孟玉兰挽着孟繁的手臂，“我爸今天正好去那边，我们蹭一蹭，能省不少力气。”

  “我关下门。”孟繁回头，将大门关上。

  孟玉兰看她手里的钥匙：“钥匙怎么办？”

  孟繁淡定将钥匙收好：“大伯母让我拿着。”

  孟玉兰问她：“那你要用吗？”

  孟繁看着她笑了笑：“没准有一天，家里会换一把锁，到时候这钥匙就没有作用了，这个锁头是原先我家里的，留着钥匙当纪念。”

  “那你应该把锁头也拆走，”孟玉兰立即扭身，跺了跺脚，“烦死了，她怎么什么都要啊！怎么会有这种人啊啊啊啊！”

  孟繁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让她放松下来。

  “没关系，我们不是说好了，等我有一天成为大作家了，一定让她后悔。”

  虽然大概率不会，但不妨碍这时候夸下海口。

  这个岁数正是中二的年纪。

  “对，要让她后悔这时候这样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