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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阶退出内阁时,一手提拔李春芳入内阁,言说他办事圆润,耳根子软,正好牵扯张居正,让他不要太雷厉风行。

  张居正:……

  他毫不心虚道:“我这样的稳妥性子,还需要人牵制?”

  龟龟震惊!

  徐阶手指颤动,最后无力垂下。

  他上岸第一剑,先斩为师,将他斩了个七零八落,还笑眯眯地说自己良善温吞。

  徐阶气结,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当谁都跟他一样,一片丹心照汗青。

  只办事,从未卡拿吃要。

  当然有人递礼物让帮忙办事,礼物他收,事情从来不办,后来别人就懂了,在朝堂中,凭着考成法真能上位。

  不必送礼。

  天呐。

  这在严首辅时期简直不可能,不把身家扒层皮,永远进不了官场。

  张居正莞尔一笑:“老师,可要去家中做客?今日我母亲做了……”

  “去!”徐阶哼笑。

  他要恶狠狠地把他吃穷。

  “嗯。”张居正抿唇忍笑。

  徐阶正要佯装生气,自己先忍不住笑了。

  “好你个张居正!真是气煞老夫。”整天给他擦屁股,扫尾扫到心肝疼,他却一无所有,快活似神仙。

  但徐阶年岁大了,没拿拐杖时用力过猛,顿时身子乱晃,张居正连忙上前扶住,垂眸浅笑:“老师小心。”

  两人就这样搀扶着,慢慢往前张府走去。

  一路上能听到小贩在喊:“烤红薯~烤玉米~烤红薯~烤玉米~”不时还能闻到香甜的烤红薯味道,和玉米独有的清香味。

  有装扮精致的少女蹦蹦跳跳地冲过去:“我要个大的烤红薯!”

  “好勒~”

  听见小贩应答,张居正笑了笑,撑着老师接着往前走,徐阶却忍不住回头,正对上小丫头期盼嘴馋的眼神,他温和地笑了笑,好像自己也变得年轻了。

  更有小童胸前挂一个布袋,里面装着硕大蓬松的香甜爆米花,玩一会儿吃两口。

  而——如徐阶这样被年轻人搀扶着的老人,显然也多了起来,有吃有喝,小孩就会变多,老人就会长寿。

  京城中,不时能听见外地浓重的口音。

  “娘嘞,这包谷穗不管吃了,崩牙。”

  “你打我撒!你打我撒!你打不着撒!”

  “阿耶,我想吃肉肉!”

  “侬不得乱跑,会有坏人,晓得伐?”

  “搞么斯哈!”

  两人慢慢前行,天空中有飘荡的云,脸上会拂过寒冷风,太阳依旧挂在天上。

  “老师,吃不吃糖葫芦?”张居正笑吟吟道:“家母有言,若心中不忿,则以糖平之,一颗不够,再来十颗!”

  徐阶:……

  “傻。”他锐评。

  张居正轻嗯一声:“原就愚钝。”

  如今大明有土豆、红薯、玉米的存在,能糊口的高产量神种,让百姓的日子肉眼可见好过许多。

  他垂眸浅笑。

  徐阶回眸看他,又看着行人如织。

  小孩、少年、青年、壮年、老者。大家行色匆匆,各有奔头。

  “你许是对的,我终究老了。”徐阶走了一会儿,有些吃力,喘了口气,坐在茶楼里歇脚。

  “我原以为,你有极致的皮相,和富有才情的神智,如今看来,是你璀璨的灵魂支起了这一切。”徐阶慢条斯理地啜饮着茶水:“你将在史书工笔,落下闪耀一笔。”

  张居正学着他的姿势,凭窗而坐,望着外面,轻声道:“得益于老师的引路和教导。”

  徐阶却摇头:“不,你娘和林修然将你教得很好。”

  张居正笑了笑,想到二人,面色便柔和下来。

  “嗯。”

  他也这么想。

  “自幼时,我娘身上有一股春风化雨的味道,不疾不徐,徐徐图谋,却又敢想敢干,从不畏惧世俗言语,她做的是对的。”

  这一路走来,并非循规蹈矩,自然会引得旁人置喙,她将这些都抛之脑后,不出三年,那些流言蜚语,便无人再提起。

  ——只要我活得久,人的言论思想便会变化,那些离经叛道,便不成问题。

  徐阶点头:“我们从农子到一朝首辅,走的每一步路,都是逆流而上,活在别人的话语里,终究毫无寸进,令慈确实比男儿亦高三分志。”

  张居正笑了笑。

  当然了,那可是他娘。

  *

  “梅干菜锅盔?小茴香饺子?清炒笋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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