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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辣一个不辣,先上微辣再说。

  她寻思,能叫来十个八个就成。

  结果今日十个八个。

  明日十个八个。

  后日十个八个。

  赵云惜连做了三日席面,只累得面如菜色,险些直不起腰来。叶珣做帮厨,也是累得小脸发白。

  好在结果还不错。

  除了三五人见辣就皱眉,三五人排斥着排斥着就爱上了,其余一切都好,和现代一样,微辣的市场极广。

  赵云惜看着仓库里的辣椒,激动满满地握拳。

  这回把种子都留下,明年能种出一亩地,旁的不说,足够炸鸡铺子用了。

  吃了几日席面,晚间就想吃点清淡的,赵云惜想了想,做了个油泼辣子,再煮个鸡丝面。

  她当即就剁了只鸡,焖熟后,再把鸡胸肉撕成细丝。

  面就只有手擀面,加了点鸡蛋,瞧着就黄黄的,还挺有意思。面里用不了整只鸡,剩下的便拌上芫荽、香油等,做个凉拌手撕鸡。

  叶珣捧着比他脑袋还大的海碗,颇为为难,这一碗看着也太多了。

  但娘亲也捧着比她脸还大的海碗,他便不吭声了,默默吃面。面条绵软,鸡丝胡瓜丝很清爽,那油辣子吃起来又香又下饭,斯哈着,一海碗就下肚。

  甚至辣辣的汤,也想喝。

  如此一来,浑身又冒出细密的汗珠,舒爽至极。

  他痛痛快快地放下碗,面色染红嘴巴嫣红:“嘶,爽。”

  听见他舒服的喟叹,赵云惜也学着他的样子,“嘶,爽。”

  张白圭:“幼稚!”

  他放下海碗,也跟着:“嘶,爽!”

  张白圭去洗碗,叶珣去刷锅。

  两人配合默契至极,将厨房顺势又擦洗一遍。

  这才回书房捧着书来读,两人以为,科举考试时学的书已经很全面了,但等修书时才知,不是这样的。

  知识不能细究,天文地理风俗人情,才知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书越读,就越觉得自己见识短浅学问渺小,有些人的灵魂闪闪发光,写出来的文章时常令人叹服。

  赵云惜索性在院中练琴,她许久没弹过了,猛然间还有些手生。

  张白圭视线落在院中的娘亲身上,这些年,她愈加有种挺拔如竹,却又上善若水的感觉。不说话时,唇角微挑,眉眼柔和,瞧着特别有气质。

  张白圭眉眼柔和,他知道失去至亲的滋味,他每每想起林夫子便觉五内俱焚,夜不能寐,偏偏又不能对外人言。所以格外懂得珍惜眼前人,这样好的娘亲只有一个,当然要好生侍奉。

  *

  短暂的闲暇过去,张白圭便又当值去了,刚一进值房,便听到一个消息,说是高拱被选中进诰敕房了。

  这是一个信号。

  着重培养顺势提拔的信号。

  诰敕房和制诰房很重要,上接内阁,下接百官,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众人频频看向张白圭,谁人都知,他极为得上峰青眼,还经内阁传召过,谁能想到,竟有人不声不响青云直上。

  张白圭却不急,他知道是因为他年岁小,纵然看重,却不会委以重任。就像顾璘看他如帝师之才,在做决定时,也不曾和他商议半分。

  他便想起娘亲先前说的那句:“世人心中的成见就像是一座大山。”

  张白圭垂眸敛神,默默地蓄电,来日方长,不争一时长短。

  他心中有数,便起身上前,含笑恭喜高拱。

  高拱原本有些忐忑,他前几日还和徐阶一起在张家吃得肚圆,今日就出这样的事,组合在一起,就像他人面兽心背刺一样。

  张白圭眉眼柔和:“我待肃卿如亲友,你能更进一步,居正心中欢喜。”

  高拱对上他眉眼的一瞬间,也跟着朗笑出声:“居正,若能更进一步时,拱必拉着居正一起。”

  他悬着的一颗心,缓缓放下。

  两人相视一笑。

  然后——

  官方发文,裴寂也进了诰敕房。

  张白圭:?

  他俩可差不多大。

  可恶啊。

  他摸了摸下巴,品出一丝不寻常来。

  裴寂走到他跟前,也有些笑不出来了,昨日还嘲笑高拱小心翼翼地哄他,这回就轮到他了。

  “居正,你知道我的。”裴寂望天。

  张白圭:“嘘。”

  少年容颜灼灼似桃花,谁忍心他露出失望神色?

  但隔日,他又收到一条消息,看着笑容促狭的徐阶,顿时哭笑不得。

  倒也不必这样打磨他的心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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