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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过遍水,你明日就能用了。”

  白圭轻轻嗯了一声,还在回忆着在田家宅院的事,满脸意犹未尽,他在他们面前,实在太青涩了。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在江陵城中被称为小神童不算什么,这世上小神童实在太多了。

  他眉眼清亮,但他会努力上进!

  赵云惜把锦帕晾完,把小泥炉上煮着的茶水倒出来,笑着道:“喝点水。”

  两人喝着茶,张文明已经提着点心过来。

  “这是田府送的攒盒,里头都是点心,娘尝尝合不合胃口,咱以后也去买点。”

  赵云惜轻轻嗯了一声,用筷子夹起点心,糯米纸包着里面是晶莹剔透的糯团子,能看到里面的夹心,上面还在流淌着奶味的汁水。

  她尝了一口,看起来会比较甜腻的点心,吃起来却甜而不腻,软糯可口,精致又好吃,让她连吃两个。

  “真好吃。”她不住口地夸。

  张白圭捧着茶水,随口道:“今日去找知府大人,他给我改了个名字,说让我回来问问爹娘的意见,看是否应允。”

  赵云惜摸了摸下巴,啜一口茶水,漫不经心地问:“什么名字呀?”

  这茶水滋味甚好,甘甜清冽,带着一点点陈皮的回甘,配着点心吃,极好。

  在听到白圭说完后,她惊讶地合不拢嘴,险些将口中清茶喷出。

  实在太令人震惊了!

  第60章 “张居正。”西窗下,竹林被风吹得簌簌作响,却不及这

  “张居正。”

  西窗下,竹林被风吹得簌簌作响,却不及这三个字震耳欲聋。

  赵云惜失手打翻茶盏,她唇瓣抖动,半晌失语。

  张居正。

  她家小白圭是张居正?

  大明首辅。

  “谁言天公不好客,漫天风雪送一人。”

  张居正身上有太多标签了,江陵神童、权相、大权独揽、位尊、一条鞭法。

  和死后清算。

  赵云惜唇瓣抖动,捧着小白圭的脸,啪嗒啪嗒地掉眼泪。

  ——世间唯有张居正。

  张白圭吓得不行,少年立马连忙张开瘦削的双臂抱住她,哄她:“娘,你不愿意让改就不改了,别哭别哭。”

  赵云惜痛苦于他的生前身后事。

  她俯身,将他紧紧抱在怀里,泪流满面。她拢在怀里的娇娇儿,左肩扛着江山,右肩扛着百姓,唯独忘了自己。

  她泣不成声。

  白圭学着她往常的样子,轻轻拍着她脊背,安抚意味非常浓厚。

  “娘,咱不改不改啊。”白圭眸色清亮,定定地望着她。

  赵云惜想着他儿时,小小的手,捧着厚厚的书,还有看杨家将时,那些专注。

  她又忍不住泪如雨下。

  白圭,为大明耗尽心血,可他被摆宗辜负了。

  若是旁人,她只觉遗憾惋惜,可这个人是她的小白圭,她便替他难过到不能自已。

  她要心疼死了。

  她甚至想只让他读书,不让他做官,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便好。

  “改。”她咬牙切齿道。

  他自有他的路要走,又岂是一个名字能左右的。

  喉头像是被棉花堵着,眼眶也酸涩地厉害,她咬着唇瓣,开口便是泣不成声。

  半晌不能言语。

  她深深地吸气,起身去洗了把脸,这才回身坐下。

  看着白圭乖巧的样子,她心中又涌出无尽难过来。

  万历年间,隆冬那场大雪,一身绯色官袍的张居正,踏着清白大雪,走在紫禁城中时,信念坚定又充满希望。

  可他又怎知,一朝身死,神宗清算。

  朱翊钧在奏疏上批示:“居正朕虚心委任,宠待甚隆,不思尽忠报国,顾乃怙宠行私,殊负恩眷。念系皇考付托,待朕冲龄,有十年辅佐之功,今已殁,姑贷不究,以全始终。”

  一生光风霁月,为国为民,死后却重压无数骂名。

  张家饿死十几口,长子自戕而亡。

  赵云惜心中生出绵绵恨意来,他一手养大的小皇帝,就连启蒙书籍也是亲自策划,又是画图又是详注,却尽数喂了狗。

  好在,他护着的百姓,一直记得他。

  他是一个非常伟大的人。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他做到了。

  赵云惜突然明白了林修然,明白了张居正,他们的文人风骨。

  他的脊骨,从来都是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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