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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白圭上前行礼,他温声道:“初次登门,实在叨扰。”

  田顼哈哈大笑起来,摆手示意他坐,跟一旁的李士翱笑:“这孩子还挺有礼数。”

  李士翱客客气气道:“来时我还说,田学政两袖清风,最是爱民如子,他偏说什么礼不可废,给你带一点小土仪,他家作坊产的香露。”

  张白圭眉眼闪了闪,镇定地再次作揖行礼。

  田顼定睛一看,拿着桂花精油闻了闻,眼睛便亮了:“这个我买过,是赵氏作坊供应的!”

  张白圭腼腆一笑,彬彬有礼地回:“家母正是姓赵。”

  他很骄傲地挺起胸膛。

  李士翱喜欢孝顺孩子,见此更喜欢了,许多人读书后,便瞧不起亲娘,觉得她们见识短浅。

  他却最喜孝顺。

  田顼轻轻抚摸着漆盒,见纹饰独特漂亮,便知是用心准备的,笑着道:“你这孩子。”

  他又转头看向小厮:“快收好,放在多宝阁上去。”

  张白圭陪坐在末席,听着两人寒暄,说一些家国大事,他都认真听着。

  过了一会儿,田顼又问:“你村中收成如何?”

  张白圭一直绷着在听,闻言连忙道:“去岁还成,百姓有些余粮,今年谷雨又下雨,来时许多百姓在插秧,估计今年收成能续上。”

  李士翱闻言满意点头,没慷慨激昂地指点江山。

  田顼也是笑,他温和地将茶水递过来,笑着道:“百姓靠天吃饭,也靠上官的仁心吃饭,要看得见百姓的苦,才成。”

  田顼早已知江陵神童张白圭,这次得到推荐,对他更加深入地了解,他幼年家贫,无以为继,后来其母聪慧能干,硬是把张家的收入提升上来了。

  而他的学问也极好,县试、府试的试卷都已经摆在他的案头,他看了后,甚为叹服。

  要不然他不会接触他。

  “你夫子是林修然?”田顼颇有意味地问。

  他知道,林修然崇尚心学,是王学一派,而他乃闽中理学一派,朝中还有正统程朱理学一派。

  “是,白圭幼年学从林夫子。”张白圭神态恭谨。

  李士翱捋着胡子喝茶,只要白圭神色安定,这一回就必然能赢。

  他想起当初贡院初见,他在一群鹤发童生中,格外引人注目。倒像是落魄寒门家的清贵子弟,而非军户农家,出身乡野。

  他对白圭赞誉有加,甚至在两人说话时,已经开始琢磨着,白圭二字到底担不起帝师之才,他改个名字才好。

  他正在心中琢磨,就听田顼道:“本官特命一题,既然李大人赞你是神童,那便来一篇南郡奇童赋,你意下如何?”

  张白圭俯身作揖,知道他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他并没有拒绝的能力,就着书童送来的笔墨,挥笔写就。

  他自三岁时,便日日练字背书,有娘亲陪读,亦觉得非常欢喜。

  张白圭唇角含着腼腆的笑意,盯着笔下看,眼神却坚定极了。

  田顼和李士翱本来还在低声闲聊,见他写得认真,便过来看了一眼。

  只一眼,田顼便怔在原地。

  他仔细盯着看了半晌,胸腔中充满着溢美之词,半晌才唏嘘道:“怪不得李大人对你多有赞誉,确实是个了不得的神童!”

  “你可知西汉贾谊?”他问。

  张白圭恭谨回:“回老师的话,学生知道,《过秦论》便是他写的。”

  田顼沉吟,听他提起过秦论,便含笑点头,看来确实是知道。

  “本官观白圭,颇有贾谊之才!”他拍拍李士翱,笑着道:“你小子,怕我对他的排名有意见?”

  李士翱笑了笑,温和道:“都是为皇上分忧,为大明尽心效力,心都是一样的,便没有什么可担忧的。”

  张白圭太过年少,立在两人中间,身量单薄细瘦,满脸稚气。

  但他今年只是童生试,慢慢成长起来,差不多也要二十左右。

  尽够了。

  田顼对他极为欣赏,笑着道:“我近来在读唐北海太守李邕《南岳碑》的摹本,如今赠与你,你好生看看,不负本官一片心意,莫负皇恩浩荡。”

  他摆摆手,便有小厮去取书。

  田顼趁着空档,索性来摸他的底,从四书五经逐渐跑偏到资治通鉴、史记等。

  张白圭都不疾不徐地答了。

  他和赵云惜爱玩这个游戏,你背上句我接下句,甚至不用动脑子。

  李士翱:……

  他老了。

  真的。

  好多他都要想一下,但张白圭已经说完了。

  李士翱心中暗骂老狐狸,连吃带拿!他是推荐这孩子不假,但他现在这样考校作甚!

  没得让白圭觉得他才华出众。

  可恶的老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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