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时离躺在沙发底下,手指来回无意识地“拨弄”着那个白色的小药瓶。

  什么事情被她忽略了呢?

  好像是跟陈渡有关的。

  她企图回想起刚刚那个刘医生的话,可绞尽脑汁,脑海里却只有一堆乱码,像是磁带卡带时杂乱无意义的噪音,忽远忽近。

  无论如何筛选破译,只留下几个零散的关键词。

  “保密……药……一成……逃避……”

  到底在说什么?

  还有那个漂亮姐姐舒韵,她居然不是陈渡的女朋友,而是姐姐?

  不对啊。

  时离忽然皱着眉从沙发底下飘出来,一头扎进卫生间里。

  那组黑白色情侣电动牙刷还乖乖地在盥洗台上站岗,镜子右边的亚克力台上,摆着一组金光闪闪、崭新的大牌女士护肤品,水乳、早霜、晚霜、眼霜……一应俱全。

  那这些又是谁的呢?

  时离迷茫地抬起手,企图触碰镜子。

  冰冷的镜面映不出她的轮廓,只有无尽的空白。

  漂亮姐姐口中的“她”,又是谁呢?

  时离仔细回忆着舒韵的那句话,提取出了一些信息。

  ——那个“她”,长期住在病房里,陈渡每天都会过去陪她,给“她”送花、读故事,以防“她”孤单无聊。

  也就是说,陈渡的女朋友另有其人。

  那个“她”生病了,在住院。

  是病得很重吧?

  所以陈渡才会每天往医院跑。

  所以陈渡才会难过成那样。

  可还是很难解释一些事。

  比如刚刚在医院里,她脑海中莫名其妙多出的那些画面。

  皑皑雪夜,宿舍楼下,旋转的拥抱,滚烫的泪。

  以及一些更加陌生,更加遥远的场景。

  那些一瞬闪过的碎片统统很模糊,难以窥清全貌,但场景里总是有两个人。

  看不见脸的两个人。

  有时候窗外在下大雨,桌上的盒饭冰凉,电脑嗡嗡作响,他忽然按住她的手,温柔的力道,她跌进一个怀抱,难以抗拒的,热烈的吻……

  有时候又是艳阳天,热腾腾的地铁,密密麻麻望不到头的人们挤在狭小车厢里,喘不上来气,忽然一只劲瘦有力的胳膊揽住她的腰,圈她在方寸之间……

  数不清的心跳,耳语,殷红的脸,相扣的十指……

  这些,又是什么呢?

  时离恍惚间觉得这些杂乱无章的画面能拼凑成一个事实,一个她必须想起来,必须知道的事实。

  可她怎么都拼凑不起来,或许是当鬼当久了,好多年不用做题用脑,脑袋生锈了。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想到这些,刚刚那种灵魂被撕裂的感觉又来了。

  仿佛灵魂里面缺失了某个碎片,空缺的地方就在心口,最重要的位置。

  明明她没有血肉,可时离却觉得自己真实地、血淋淋地在疼痛。

  她难受地“哼哼”了几声,脑海里忽然涌起强烈的不安和悲哀,就好像即将失去什么。

  时离不敢再想下去。

  难道这是附身在陈渡身上之后,从他身体里获取的记忆?

  反正这一切都与她无关吧。

  但有一点是确定的——

  时离抱着胳膊,往客厅里看去。

  月色柔和光斑扫在角落一小片蜘蛛网上,茶几上烟蒂扬起的尘埃无所遁形,沙发上堆着四五件没洗的衣服,地板上散落的无人看顾的账单。

  更不用说,空荡荡的冰箱,生了锈的水龙头,发霉的柜门一角……

  ——这几年里,陈渡过得并不好。

  时离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可就这几天她看到的而言,陈渡放弃了曾经的野心,放弃了大学时候的追求,他甚至连麻木的努力都放弃了。

  他浑浑噩噩地住在这里,没有信仰,没有希望,比她更像一只孤魂野鬼。

  时离抿了抿唇,莫名有点替他难过。

  不管怎么样,她得尽早完成执念,早点离开这里。

  陈渡已经够惨的了,还因为她,三天内进了两次医院。

  她不能继续祸害他。

  时离望着门的方向,轻轻地扇了扇睫毛,做出了决定。

  等陈渡回来,她就给他托梦,让他把卡里的钱取出来,烧给她,然后就走。

  像当初那样,谁也不欠谁的。

  这一等,又等了好几个小时。

  时间仿佛停滞,钟表的滴答声都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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