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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诸臣侍者退去,就剩了在一旁值守的新任尚书侍郎岳汀。

  “岳大人用茶。”李朔走下丹陛,来到岳汀案前,抽走他抄录文书的笔,递给他一盏茶。

  岳汀匆忙起身,跪首谢恩。

  “起来,莫要虚礼。”李朔就这般隔案席地而坐,毫无姿态的仰躺在殿中金砖山,翘着二郎腿,回忆数日前的事,“还是先生妙招,朕本想直接提孙贵妃为皇后的,毕竟孙敬这两年很是不错。这会细想,老东西也就那副能耐,真有能耐的是先生。就该这样,两个老匹夫,哪个朕也不能给他们整个的甜枣,也不能真扇疼了他们。慢慢磨,朕有的功夫!”

  前头夜半盗药一案,原是岳汀献计。

  当日动手的是他,后来藏身在李朔殿中。而从王皇后处搜来的东西,根本就是禁军搜查时带去的。

  “耗死他们,再耗死那魏国的女帝……”李朔爬起身凑来岳汀案前,“闻先生也曾游历天下,不知是否见过那女帝,小小女子压得朕难以喘息,合该老天收她!”

  一案之隔,新任尚书郎掩在袖中的手不动声色握了握拳,面上容色和煦,摇首,吐出一个“不”字。

  许是论及江见月,李朔便响起江呈星,不由嗤笑道,“还别说,许是手足,淑妃倒是有几分伶俐样,前头我只当她也是个草包美人,不想关键时刻脑子挺好使。”

  “抬她位份牵制贵妃,先生真高!”李朔瞧着面前人,顿了顿道,“但是朕不喜欢背主的人。”

  却见对面男人摇首,持笔郑重书写。

  李朔观毕,舒心大笑。

  书简落字,“臣非背主,乃择强者尔。”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个转场,明天吧。

  第102章

  清正殿中, 君臣闲聊正欢。

  李朔回味着“强者”二字,眉眼渐渐寡淡下来。今岁他二十又八,不是十八,恭维还是真心,尚能识出几分的。

  学成文武艺的人要追随强者,何不去魏国,追随那威加海内的女帝!

  他在钟离筠处看过面前人的背景卷宗, 乃十余年前女帝御驾亲征东齐, 荆州沦陷之时逃来南燕的。

  当属原东齐的子民。

  乱世之中,良禽择木而栖。莫说东齐人效忠南燕皇帝, 便是南燕属臣被魏国君主招揽, 魏国子民投身东齐之中, 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又说是孙敬一饭之恩,机缘巧合, 如此成了他南燕尚书令的座上宾。最后方攀更高枝入他座下。

  然李朔还是觉得理由不够说服他。

  他本与臣子隔案对桌,这会将对面恭敬低首的人看得久些,忽就伸手扼住他脖颈。于是一张带着面具的面庞便被迫抬起。

  面具后的容颜,曾在前两年钟离筠的宴会上示众过。

  据说那日乃钟离筠特意给此人设的宴, 堂而皇之挖孙敬墙角。很多人都是这般认为, 然唯有内里为数不多的清楚, 是南燕朝中君臣间久违的团结,为的是试一试此人是否乃假死逃生的魏国丞相苏沉璧。

  是故,孙敬带他赴宴,钟离筠亲来敬酒,道是, “诚者,当以真容示人;才者, 看心不看皮。”

  于是,岳汀饮酒毕,卸下面具。

  于是,所有人都看见一张面庞上,原也是冠玉般的底子。但如今从额头到眼角,从两颊到耳畔,皆是坑坑洼洼的斑痕,或鼓或凹一个个指甲大小的坑洞,不似刀伤,当是皮肉生而长出。

  钟离筠盯着看了许久,明明有几分抱素楼中师弟的气宇,但却没有半分他的模样。便只得礼敬关怀,当下请医官诊治。

  医官查验再三,虽不是十拿九稳,却也有七八分判定,可排除后天刀斧砍之,火铁燎化,应是生来如此。

  而正值四下静默之时,其人捂喉急咳,喷出血来。乃他喉咙有疾,无法饮酒,前头被迫饮下一盏酒,刺激喉间生痛,方呈此态。

  亦是那日起,孙敬彻底和钟离筠对立而处。因为回去路上,岳汀以手上残血在掌心书,“彼不得吾,毁之。”

  钟离筠得不到他,便也不许孙敬得之。

  孙敬悟,切齿阖目,后尊敬拱手与他致歉。

  然钟离筠给此人排除了魏国丞相之嫌,却依旧无法证明他的忠诚。

  对君主的忠诚。

  “朕要一个更合理的理由。”李朔松开手,两个黄门持白绫而上,缠住臣子喉咙,就要左右拉之。

  寻常人都受不住的绞杀刑罚,片刻窒息而亡。何论本就喉咙受损,不曾好透的人。

  被束缚的男人原比李朔想象的更虚弱,片刻前为他指尖施力一箍,喉间已受刺激,阵阵咳嗽接连而来,刺痛里头结疤的腐肉,这会一口血已经吐在白绫上。

  触目惊心。

  李朔抬了抬手指,黄门领会各自用了一点力。吐血的男人便连持笔的力气都散尽,笔从手中落,墨渍在竹简晕开。眉眼半阖间两鬓生汗,欲咳未咳里血沫在唇齿间零星溢出,他张口喃喃但发不出声响,只得以指在案上回话。

  一字尔:药。

  李朔蹙眉,挥手示意松开,转来人侧扶住他,“何意?说清楚。”

  “……臣、需药。”男人片刻前红胀的面庞转眼虚白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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