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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事了,何况郭贵妃也不是一般的妾,而是皇帝的贵妃,是有品级的命妇。
但要论品级,那就是“公”的领域,而不是简单的夫妻了。
何况郭贵妃身上还有一个最大的坑。
果然,不等他们开口,雁来又道,“若说违礼,我记得《大唐律》规定,以妻为妾者,当徒二年吧。你们身为谏官,天子公然犯法,倒不见有人上书劝谏,郭贵妃不过回家探望一下病母,你们却盯着不放,这难道不是欺软怕硬、畏强凌弱吗?”
李夷简自己也是走谏官这条路的,拜相之前还是御史台的长官,这时不得不站出来说一句公道话,“陛下登基之后,我等也上了很多劝谏陛下册立皇后的奏折。”
“结果呢?”雁来反问。
李夷简无奈,“陛下不听……”
“哦,”雁来笑了起来,“原来这些废话是可以不听的呀!”
皇帝毕竟是皇帝,他就是不听不看,假装没有这些奏折,做臣子的又能如何?这是事实,可是被雁来用这种语气说出口,李夷简只觉得心脏猛地一沉。
其他人也跟着额头冒汗。
雁来找到了对付臣子的、最有效的手段。
尤其是这十几个上了弹章的官员,他们都跟谏臣沾点儿边,风闻奏事是他们的责任、也是他们的权力,谁都挑不出毛病,所以李逢吉来串联的时候,他们全都欣然答应。
谏官品级低而名位尊,就是为了让他们敢说话,现在雁来刚刚上位,他们当然也要刷刷存在感。
至于雁来听不听,他们其实也无所谓。
但现在,雁来将本该是潜规则的部分直接摊开了说,跟砸了所有谏官宪臣的饭碗有什么区别?这事传出去,他们的仕途就完了。
雁来还嫌不够,继续诛心,“国朝优待谏官,是为了培养清正骨鲠之气。现在骨鲠之气没看到,倒是养出了一群沽名钓誉之徒,弹劾并不是为了正本清源、上谏君王、下察百官,而是为了给他们自己邀买名声,实在令人失望至极!”
这话说得很重,那十几个谏官膝盖一软,也跟着跪下了。
几位宰相虽然没跪,但也都跟着低下了头。
当然了,包括之前的李逢吉在内,他们跪的并不是雁来——雁来虽然在延英殿办公,但并没有坐正中间的位置,而是在东边摆了一张桌子,所以众人跪的仍然是代表皇权的那把空椅子。
但这毫无疑问是一种示弱。
……
不知道是不是触底反弹,李逢吉忽然直起身来,朝雁来拱手道,“臣自知有错,失了谏臣之体,然有些话不吐不快。母女之情,固是天伦,但贵妃既是宫妃,也不宜在外逗留,当尽早回宫、免生物议!”
“是啊。”李夷简也附和道,“贵妃虽然只是贵妃,却是崇庙皇帝亲自指婚的广陵郡王妃,后来又为太子妃,自非普通妃嫔可比,陛下如今病着,宫中诸事都赖贵妃操持,不可遽离。”
雁来闻言忽然一笑。
李夷简心下顿时又生出了不妙的预感。
只是不及细想,又听雁来道,“既然两边都离不得人,那只能辛苦贵妃两边多跑跑,不如就一天在宫中,一天在公主府,如何?”
她觉得自己已经让步了很多,但大臣们显然无法接受。
哪有嫔妃天天往外跑的,让外头的人看了成什么样子?
再说,给了郭贵妃这样的特权,那宫中其他的嫔妃给不给?给了宫里就要乱套了,不给,那总得有个说法吧?
但雁来也不肯让步。
全天下的人都能在母亲病重时回去侍疾,没道理嫔妃不行。皇家的规矩,难道就是不近人情吗?
双方就这样僵持住了。
说是僵持,但其实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占上风的仍旧是雁来。
毕竟郭贵妃现在人已经在公主府了,就是朝臣们全都反对又如何?总不能冲进去把她押回宫里吧?在皇帝没法下令的情况下,他们还真就没什么办法,只能守着“于礼不合”四个字不松口。
升平公主府。
公主本来还在劝郭贵妃回宫,连带着今日过来探病的其他郭家人,都会委婉或直白地提了一下,毕竟当下的局势确实很微妙,在这个时候出风头,容易被风吹折了,还是低调些为好。
但等延英殿的消息传回来,就没人再提这个了。
雁来正在替她们跟朝臣对线,她们可没那么不知好歹,偏去拆她的台。
但她们不提,郭贵妃自己反而要提了,“我也得做点什么才好,总不能光让她替我出头。”
这话将众人都吓了一跳。
郭家娶了好几个公主、郡主,对朝堂上的政局变化最是敏感,自然能看得出来,虽说是替她们出头,但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这场礼仪之争的重点早就不是郭贵妃了。
它已经变成了雁来和文官之间的较量,谁能胜出,谁就能在朝堂上掌握更多的话语权。
“我等不知令君的计划,这时候贸然插手,未必是帮忙。”二嫂沈素劝道。
她虽然只是郡主,但因为生母跟升平公主是姊妹,大哥又是庶子,她在身份上是这一代的宗妇,在郭家说话还是很有分量的。
所以她一开口,其他人也都附和,连升平公主也说了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