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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种情况下,人要想说服自己面对恐惧,总得找到一个支撑点。”

  “陌生人也好,约定也好,只要留着一个念想,为了活着,可以不择手段。”

  初晴说:“没关系,等离开之后,我们还可以继续做陌路人。”

  这次范意终于肯说话了:“为什么?”

  初晴:“什么为什么?”

  “……”

  范意把手蜷得很紧,看着她:“你为什么选我,当这个支撑点。”

  其实初晴只是举个例子,她并没有把范意当作支撑。范意后来也明白了这点。

  初晴此次乘坐高铁前往M市,就是有想见的人,有自己的牵挂。

  南晓雨。

  她只是察觉到范意的状态不对劲,也正好替其他人来问一问。

  一个人在角落坐着,不参与别人的讨论,这样下去不行。

  而且,当时如果没有范意的回答给了她参考,她不一定能想出合适的措辞与主意,避过乘务员查身份证及贩卖木牌时设下的语言陷阱。

  于情于理,她都应该来询问一番情况。

  初晴回答:“因为你的意见比较有价值。”

  价值。

  范意还是第一次在自己身上听到这个词,不禁觉得可笑,又悲哀。

  他心里不舒服,不舒服就不自觉想起很多不美好的事。

  他撇着嘴反问初晴:“我有什么价值?”

  “你们在努力寻找线索求生,我是一个只会缩在角落的胆小鬼,哪来的价值?”

  初晴问:“浓雾外面有什么?”

  范意倏然失声。

  初晴握住热水,手指相互搭着,用以掩盖自己内心的不安:“你看,只有你知道。”

  “你很大胆,敢于一个人就走进雾里,也是从雾中回来之后,才变得这样。”

  “雾外面是很不好的东西吗?”

  死亡的感受,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折磨、崩溃、黑暗、绝望……情绪都还残留在身体里,抓住他的命门,如影随形。

  初晴压住自己颤抖的食指,小动作被范意捕捉入眼。

  范意这才回过神。心想,原来初晴也是在害怕的。

  他碰了碰唇,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轻轻道:“……是死亡。”

  “浓雾里是死亡。”

  “在错误的车厢下车,会被浓雾杀死,除非拥有木牌。木牌是一次性的,即便带着它,也会体验到死时的……”

  范意深吸了口气,搜肠刮肚,也没能捞着合适的语言,来解释自己死亡那一瞬间出现的心情。

  索性放弃了。

  既然已经开了话匣,范意干脆就一口气把自己要说的说完:“木牌可能……只贩卖一次。”

  “如果我再下错一次车厢,就真的死了。”

  最后的最后,范意别过头去,目光转向窗外穿不透的浓雾,发出了一声细如蚊呐的哽咽:“我……”

  初晴没听清。

  她凑近了些,保持着一个合适,又恰到好处的距离:“怎么了?”

  范意闭上眼睛,他说:“我想家了。”

  话音含混在喉咙里,他用手挡住下半张脸,仿佛在极力压抑住因即将哭泣而疯狂扭曲的表情:

  “我想回家。”

  *

  那是范意最不愿回头的一件往事。

  嘴上说着“我想回家”,可到头来,他发现无法回头。

  诅咒会波及到身边的人。

  这种比噩梦残忍数百倍的故事,有他一个人经历就够了。

  记忆中的画面停留在下一个死人出现之前。

  范意从睡梦中醒来。

  他这属于是一觉睡到自然醒,算好觉,范意的生物钟一向很准。他摸过床头的手机,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是早上七点。

  果然,手机画面显示的时间为七点零二,误差不大于三分钟,十分准时。

  至于噩梦,范意不在乎那些。

  有时醒了就忘,有时记的久一点,他都不会让梦境影响现实。

  叶玫睡在地铺上,还没起。

  遮光窗帘把外面挡得严严实实,只能漏出一点点阳光,范意偷偷摸摸扯开一点,探出半只眼睛去看。

  外面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是个明媚的好天气,让范意疑心明天是否真的会如天气预报所言,下雨。

  范意只看一眼。

  他把窗帘拉了回去,蹑手蹑脚地从床上爬起来,绕过叶玫。简单地洗漱过后,去厨房弄早饭。

  昨天没人买菜,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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