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帐上鸟

  温洛被抱着回到寒松院时,荣瑞带了一批新的丫鬟恰好过来。

  低头站在院中一侧,新来的丫鬟们很是惴惴不安。来之前,荣瑞大管家三番五次,耳提面命,让她们好好办差,伺候好寒松院的那位姑娘。

  不然,就会像上一批丫鬟一样,不仅被打板子,还要被撵出去,家人也没落个体面。

  现在又见世子爷亲自抱着人回来,当真是宠极了那姑娘,只怕是个恃宠而骄,不好服侍的主。

  丫鬟们都有序地进来,端了温水,柔软的棉布,换洗的衣衫。

  温洛躺着床上,眼睛半睁半闭,却也看出了不是熟悉的面孔,想问问以前的丫鬟哪里去了,顾晏之握着她的手,却说道:“你忍着些。”

  话音落地,大夫趁机拔出了箭矢,鲜血涌出来,又上了止血药。

  温洛疼得面无血色,头顶的纱帐还是昨夜的青鸟罗纹帐,那翱翔的鸟,却一点点飞远去,连同面前的一切,眼皮再也撑不住,沉沉地睡去。

  看着昏迷过去的人,府医手上包扎的速度快了许多。

  包扎好之后,顾晏之叫来丫鬟为她擦洗换去那一身男子的衣袍。

  “她可有大碍?”顾晏之问道。

  府医摇摇头,给顾晏之处理起脖子上的伤口来,答道:“这弓箭角度十分讨巧,碎射穿了那姑娘的肩胛骨,却只是轻微的伤……养一养便好,这姑娘大半是流血过多的缘故。”

  “那大公子的伤,可有什么大碍?”庞屹问道。

  大夫已上好了药,“这伤处自然是凶险,只差一寸,便可以割开要害处了,此贼人真是凶狠……”

  “不过世子爷有福佑之相,自是无大碍。”

  顾晏之听着大夫的话,看了一眼那床榻罗帐背后换好了衣物,正熟睡的人,只恩了一声。

  庞屹出了屋子,见邹有孝还在院子里候着,又想起出来时,大公子吩咐过,今日没急事,便道不要来叨扰的话,便道:“你回去就是,大公子今日不会见你。”

  邹有孝讪讪地叹了口气,“我真是该死,在眼皮子下让大公子受了重伤……”

  庞屹也想叹气,他也何尝不担忧大公子。甚至看到莲玉把刀架在大公子脖子上,流出那么多血的时候,对莲玉起了杀心。

  大公子力能拉八石的弓箭,今年秋天随驾秋猎时,因打的猎物多,弓箭使得准,被随口封了个武猎郎君的赞称。

  可刚刚,射向莲玉的箭却方面故意卸了力,马儿的那一箭,却是用了十成十的力道。

  可惜了一匹好马。

  也让他心惊,大公子对莲玉雷声大雨点小的态度,不然恐怕那一箭,莲玉只怕没活路。

  大公子,终究还是不忍。这和对郡主,不一样,但他也说不来,哪里不一样。

  “走吧,今夜你也辛苦,大公子赏罚分明,此事是莲玉捣鬼,自然不会过多责怪你。”庞屹说道。

  待第二天醒来时,温洛动了动左肩胛骨,还是很疼,却不像骨折的疼痛,看来昨天是她判断失误。

  揭开包扎的白布,却见伤口依旧没有愈合的趋势,红红的血洞,看起来吓人,却没有再流血,上面没有未吸收的药末。

  温洛松了一口气。

  此时,丫鬟掀开帘子进来,惊恐地看着她掀开的伤口,又低下头去不敢看她,只战战兢兢道:“姑娘,您疼吗?奴婢去唤大夫来吧?”

  自然是疼的,只是,没有再有一夜愈合,让她忍不住笑出声来,却又牵动了伤口,只能发出古怪而又强忍的颤。

  真好,真好,她已经恢复得和正常人一样了。

  “恩……你叫大夫来。”温洛收了笑意,眼角却已带上泪花。

  那又笑又哭的模样让丫鬟有几分怕,出了门就去禀告了。

  顾晏之进来时,温洛脸色恢复如常,睁着眼,看着帐顶出神。

  那有两只绣团锦刺的青鸟。

  “在看什么?”顾晏之单手将她抱起,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笑着,温声道:“你可读过李义山的诗?其中有句青鸟殷勤为探看,便写得是这锦帐上的青鸟,那鸟,传说是西王母的信使,探看传递的便是情之一字。”

  温洛被他抱在怀里,原想着那鸟飞得自由的,却听他如此解释,又是情,又是爱一时只觉没什么意思。

  心头却浮起一丝哀叹,顾晏之此人智多近妖,又博闻强识,他如若蠢些便好了。

  “莫看了,你若喜欢,我明日叫人给你寻摸来几只,你喜欢颜色鲜亮的?还是叫声婉转些的?”顾晏之看了一眼那帐顶的鸟,心道她恐怕还没有歇了要跑的心思,看那鸟不过触景伤情。

  “我不喜欢。”温洛打断,“若真爱鸟,便不会将其关起,日日做那锦绣布面上的鸟,只瞧着光鲜,但年岁渐长,羽毛暗了,腐了,只怕这鸟,死也只能死在上头。”

  “让鸟痛痛快快地飞,不好吗。”

  顾晏之微怔,知她话有所指,以鸟喻己,面上又是大病在身的清冷冷模样,只嗤笑道:“鸟儿可知,外头不仅有吃她的鹰隼鹞雕,连人,都会卖妻鬻子求得生路。”

  温洛不耐,“你怎知我便是那任人吃的麻雀家莺,而非同样可翱翔于天,自由自在的苍鹰?”

  顾晏之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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