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龙王爷发怒

  四月初四,立夏前一日,日值四绝,大事勿用。

  老话说四日雨,言大熟,有余粮。

  是年丰时稔的吉兆。

  可接连下了三日的雨,今天却偏偏是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

  何肆早早起来,在被连日雨水摧残凋敝的前庭桃林中,摆了两个时辰的锄镢头架子。

  内练吞贼化血按部就班,距离心贼境界也不算遥遥无期,约莫还有百日之功。

  天气转暖,这几日何肆夜夜能见萤虫绕梁。

  他又念起何花,这样的院子,虽然不比姜家大院,却是能叫何花美翻过去吧。

  不知道一家人现在都还好吗?

  才出京城六日,已经遇上两次袭杀,此行注定艰难险阻,他只求一路平安,能全须全尾地回去。

  ……

  四月初五,天朗气清。

  一行人乘坐一艘防沙平底大船,于城外潮音渡口出发。

  沙船龙骨扁平,吃水很浅,虽然不做远海航行,却是行迹遍布江河。

  船尾高耸,形象华美,船身漆得金碧辉煌。

  马车马匹通过跳板运上船舱,船上已经雇好了几个经验丰富的船夫。

  这几日阴雨下来,大渎水位上涨许多,将随船的太平篮装满石块沉入水中,沙船四平八稳,人立其上如履平地。

  这让原本担心会晕船的何肆宽心许多。

  樊艳从船首巡到船尾,又从甲板一路看到舱底,到处仔细查察,只见这船前后上下都油漆得晶光灿亮,舱中食水白面、酒肉蔬菜,贮备俱足。

  这才叫众船夫起锚扬帆,乘着西北风顺水而下。

  船行半日,何肆站在船头,看着两岸景色不断后退。

  他低头看向被船头破开的水面。

  张养怡双手背负,走上前来。

  两人都是一言不发。

  无话却并不显得沉默冷场。

  若是没有忧愁萦绕心头,第一次出远门的何肆应该能够多将一些景色收入眼底吧。

  张养怡道:“今天怎么没练功?”

  何肆有些气馁:“练不进去。”

  张养怡玩笑道:“我说怎么难得晴天,原来是阴郁都跑到你心里去了。”

  何肆没有说话。

  张养怡问道:“是在担心气机不显?”

  何肆摇头。

  “是担心前途未卜?”

  何肆摇头。

  “那是又为何?”

  何肆有些幼稚道:“就是想家了。”

  张养怡哑然失笑:“这还没出京畿道呢。”

  何肆认真道:“我之前在临昌县监,离家不过七里,在刑部大牢,离家不过十余里,也想家。”

  张养怡也不过问何肆因何入狱,只是摇头说道:“少年真好,还有家挂念。”

  何肆愣了愣:“张老家不在京城吗?”

  张养怡摇摇头:“我少年时就没了家,如今虽住在京城,却只是空有几处屋子、房子、院子。”

  何肆听得这话,微微动容。

  张养怡抬头远眺,再往南四十里,进入山南道地界了。

  沙船慢行,他无声击节,唱童子歌,以其出自胸臆,不由人教。

  ……

  四月初六,大雨滂沱。

  船行八十里水路,鲸川奔流,湍急如沸,只得暂泊渡口。

  何肆、樊艳、张养怡三人下了船,去到不远处的客栈吃食,不过数百步,鞋裳尽湿。

  面无血色的史烬没有同去,他撑了一把油纸伞,站在甲板之上。

  看着天水落,地流奔,怀山襄陵,浩浩浮天。

  若他此时无伤在身,定然要跃下水去,与天象对峙,逆流挥剑。

  这才对得起一身苦练多年的砥柱剑法。

  孙素灵也不与他们同去,说尺玉四时好畏水,对于这猫,她宝贝得很。

  张养怡嗤笑,果真是猫主子,人奴才。

  客栈之中,沸反盈天。

  打尖住店之人都是扯着嗓子说话,如此交谈才不至于被外头哗哗雨声盖过。

  三人入座。

  樊艳看着外头道路上溅起的朵朵水花,隐隐有了滴水成河的趋势。

  这雨再过一日还不消停,地上必然积水过三尺,淹没屋舍无数。

  这是数十年不遇的大潦,足以载入县志了。

  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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