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蹋顿守在队伍后方,是最后一个上桥的,他和桥上的阙加对视一眼。
一声轻响,是燧石碰撞的声音。
火星掉落在木棍上,一瞬间阙加的外袍窜起一条火龙,明黄的亮光乍现,令她短暂地失明。
“阙加!”
啊,是阿爹在唤她……
阙加感觉不到火焰烧灼的痛苦,亮光来自四面八方,不是她手里的火把,也不是她的衣袍,而是——
整座城墙。
“放火!烧!烧死他们!”
突然的亮光让蹋顿睁不开眼,他明白事情已经败露,但此刻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发出攻击的命令。
蹋顿一甩木棍,沾了火星的火把瞬间点燃,与此同时,城门上方亮起的火光将天空映如白昼,火光间,是无数士兵张弓搭箭,瞄准城墙下方。
城门内,那架带厢马车被火把围在中间,乌桓士兵被人绑缚双手,压到马车前,车内,一个身着文官服侍的男人走下车架,喊出了他的名字。
“乌桓单于蹋顿!”
“束手就擒吧!”
“阙加——”蹋顿骑在马上,脖颈间暴起青筋,“随阿爹一起,冲进去!”
跨下的战马痛苦地抬起前蹄,将主人率落在地,阙加的整个外袍,都被她浸上了火油,她听见阿爹唤她,用已经没有了知觉的双手,艰难地向前爬了两步。
痛感在烈火之中,从四肢百骸蔓延,侵蚀着她最好的意志。
好痛,她想哭,想叫,可她发不出声音。
阿爹,我好痛啊——
一支羽箭自桥对面飞射而来,正中阙加的肩膀,力道之大,将她整个人带入了护城河中。
蹋顿顾不上回头,又是一支羽箭自城墙上方射下,随即是无数道箭矢,雨点一般,精准扎入蹋顿身前的桥面,拦住了他的去路。
战马踌躇两步,蹋顿一刀刺入马腹,战马受激飞跃过箭矢,就在半空中,两道箭矢一前一后,分别射中战马和骑马之人。
直到蹋顿随战马一起轰然倒下,再也没了生息,卫召才放下手里的弓,小跑出来。
段宁骑在马上,沉默着,从反射着火光的河面上收回视线,随卫召一起进入阳乐城。 ——
宴席上,一名谋士来到公孙瓒的案前,耳语两句,公孙瓒目不转睛地盯着堂中跳舞的乌桓舞姬,有些心不在焉。
“辽西是她的地盘,她想来就来,伪装什么?”
谋士告诉公孙瓒,辽西那边的探子传来消息,姑臧君段宁伪装成商贾,从青州乘海船而来。
谋士继续耳语,这回,公孙瓒的目光终于从舞姬身上挪开。
“哦?什么时候的事?”
“今早,本来是说送进城里给燕王的,数量实在太多,臣就自作主张,先将马匹安置在北郊的马场。”
“数量有多少?”
谋士张开五指。
公孙瓒瞪大眼睛。
“五千?!”
谋士狠狠点头。
公孙瓒拍案而起:“那还等什么?带路!”
五千?段宁给了他五千匹战马?
他手上算上货运的中马,撑死也不过一万五千匹,段宁怎么如此大方?
而且什么要求都没提,直接就把马送过来了!
在赶去北郊马场的路上,北风一吹,公孙瓒也终于从这天上掉下的馅饼中,理出了一丝不对味儿来。
“你说,段宁是伪装来的?”
负责传话的谋士道:“是啊,她先去的辽东,那里我们的人插不进去,就没得到消息,差不多是上个月吧,她在辽西搞了很大的动静出来,具体是什么事还在查,不过在那之后,她就派人,将这些马送来了。”
公孙瓒赶到北郊马场,果不其然,实打实的五千乌桓马,浩浩荡荡,满布原野,将他马场都衬得局促了。
公孙瓒先前起家,就是靠着姑臧君提供的粮食和战马,这些年,姑臧君也一直支持公孙瓒在渔阳壮大自己的势力。
他突然想起去岁,长安的权臣,司隶校尉曹班,派了一支骑兵队来,和右北平郡的乌桓人打了大半年。
这件事当时公孙瓒没当回事,和蹋顿都能打半年,可想而知这支汉军的战力了。
但是结合这五千匹战马,段宁的奇怪的行径,公孙瓒突然灵光一闪。
段宁,难道和曹班之间,起了嫌隙?
第203章
“曹侯!幽州最新探报!公孙瓒在上谷和广阳大规模征兵征粮!”
“曹侯!渔阳郡来信,公孙瓒得乌桓马五千,军队在向渤海郡方向集结!”
“曹侯!这是公孙瓒发出的《讨袁檄文》!上面列明了袁绍的十条罪状!”
黄河之上,一艘百米长的三层艨艟顺流而下,赶在丰水期结束前,向着兖州方向进发。